淩野站在門邊,玻璃似的雙眼看不出情緒,他皺了皺眉,一副冷淡的樣子:“我不喜歡甜食。”
人類都是視覺動物,太完美的臉總會讓人忽略他的攻擊性,然後讓厚臉皮的人得寸進尺。
洛星洲承認自己就是這種人。
無論現在的淩野真不認識他還是裝的,他都不得不靠近這個人,他必須弄清楚四年前發生了什麼,最重要的一點,他需要淩野的信息素。
僅剩的信息素已經在白天消耗殆儘,他的病情很嚴重,如果得不到安撫,就會像發病的瘋狗一樣,見人就亂咬。
“不吃甜食?那我們可以換點彆的,晚餐的重點是和誰一起吃飯,而不是吃什麼。”洛星洲毫無被拒絕的自覺。
他餘光瞥見淩野的手指動了動,似乎在強忍什麼不適,但洛星洲很了解他,淩野感到焦慮的時候,會下意識攥東西,對方現在明顯在克製這種焦慮。
“我拒絕。”
洛星洲追問他:“為什麼?”
淩野深深看他一眼,毫不猶豫地關上了包廂的房門:“我不和有伴侶的人一起吃飯。”
洛星洲:“……”
趕來勸(吃)架(瓜)的龐成周剛好目睹這一幕,對上洛星洲的眼神,尷尬地撓了撓頭。
沒想到自己隨口亂編的謊言,居然成了勾搭淩野的最大阻礙,洛星洲考慮要不要現在回包廂手刃陸成安,這樣就能立刻恢複單身權。
法律沒有規定喪偶的omega不能請彆的alpha共進晚餐。
此刻毫不知情的陸成安後頸莫名一涼。
淩野確實變了很多,變得很陌生,scc的人對他低頭哈腰,態度恭敬,沒有人再敢欺負他。
他變得不愛吃甜食,洛星洲不明白到底什麼樣的變故才會讓他拋棄自己喜歡的東西,可是當他生氣地關上房門拒絕洛星洲的邀請時,他又覺得很熟悉。
被拒絕了一次,洛星洲沒有放棄,短短一天之內,他就鍥而不舍以各種理由騷擾了淩野五次,屢戰屢敗,屢敗屢戰,最後無一例外都遭到了對方的拒絕。
如果淩野願意,甚至能以性騷擾的名義對洛星洲提起訴訟。
scc的其他人在一天之內斷定了洛星洲是個始亂終棄的顏狗渣o,表麵上毫無波瀾,背地裡已經在同事群裡打字快到飛起,同事們吃瓜吃得津津有味,感歎這個世界上居然有人敢對送葬人下手,並對可憐的同事施以短暫同情。
最受震撼的當然是陸成安本人,他跟著洛星洲東躲西藏兩年,對大哥的印象一直是酷炫狂拽的暴力分子,對alpha有很嚴重的仇恨情結,就連自己都經常慘遭嫌棄。
但是現在,洛星洲居然一反常態,去追求一個……omega?
等等,如果小帥哥不是alpha,那麼一切就合理起來了——陸成安本來狹窄的思路忽然被打開了。
洛星洲討厭alpha,所以他對omega出手了。
這年頭科技發達,風氣開放,oo戀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
陸成安很快就說服自己,並懷著老父親的心態祝福洛哥成功,但如果scc的那小帥哥是直的,那他再出手。
洛星洲一整天都在碰壁,淩野的麵都沒見到幾次,顯而易見對方並不想理他,他得換點彆的戰術。
再過兩天,火車就會到達裡斯市,說不定到時候兩個人再也沒有見麵的機會,想到這裡,洛星洲有些焦慮地抓了抓頭發。
他離開包廂,準備去洗個臉清醒一下,這輛火車已經很老了,條件有限,包廂裡沒有獨立衛浴,隻在每節車廂尾部設置了洗手間。
洛星洲邊走邊考慮進入裡斯市的行動,餘光卻忽然掃到熟悉的身影,忽然眼睛一亮。
淩野背對著他,老舊的車燈十分昏暗,洛星洲透過反光鏡,看見光影下一段漂亮的下巴,淩野垂著眼睛,沉默地洗手。
洛星洲說不出現在心裡是什麼感覺,明明現在的淩野更強大,也更自由,可是總覺得對方身上缺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一時半會兒又說不上來。
車廂很窄,洗手間的大門隻能容一人通過,淩野洗完手,回過頭的時候就發現門口被人堵住了。
洛星洲站在門邊,看著淩野笑了一下:“真巧啊,居然在這兒碰見。”
白天的淩野就跟住高塔裡的長發公主似的,對誰都愛答不理,吃東西都是由scc的特工親自送到房門外,三番兩次想找他說話都沒機會,現在居然給他在這逮住了。
洛星洲早發現了,淩野隻是對自己的態度格外惡劣,他對龐成周和那幾個愛八卦的同事最多是冷淡,對自己反而避之不及。
仿佛白天在車廂裡抱著他說不用怕的人是洛星洲的幻想。
堵住門口的唯一通道,淩野就沒法再逃,洛星洲拿出一副欺男霸女的流氓姿態,和淩野四目相對。
“商量個事兒,你彆對我那麼戒備,夜深人靜的,咱們談談心。”
洛星洲循循善誘,心想按照白天的經驗,淩野肯定會拒絕。
“談什麼?”淩野反問他。
洛星洲有點意外:“談人生吧……‘送葬人’是什麼?”
某種意義上scc的行動代號需要對外保密,但是淩野沒有那個覺悟:“是我們的名字。”
“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