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瞬間一片哄笑。

“好了，和大家第一次見麵，不出意外未來三年都是我，我姓楊，是你們的班主任。”

楊老師做了個安靜的手勢，在黑板上工整地板書出自己的名字。

楊倚。

楊倚拿出花名冊，先點了人數，見都是齊的才說：“新學期，大家互相還不認識，那就互相做個一句話的自我介紹吧。”

她陸陸續續往下點著名，靦腆，大方，活潑的同學都有。

賀行認為這個環節很無趣，因為他不想認識任何人。

上一個同學坐下，楊倚喊了下一個：“卓硯。”

身邊坐著的男生應聲站了起來，臉上掛著洋溢的笑，“大家好，我叫卓硯，文房四寶的硯，初中也是一中的。”

卓硯站起來的時候周圍好幾個女生都捂著嘴小聲驚歎，好幾個帥，好看這樣的字眼傳進賀行耳裡。

賀行看了一眼身邊的男生，確實長得還不錯。

“一中這次兩個第一都在咱們班，其中一個就是卓硯同學。”楊倚笑著補充了一句，念出下一個同學，“賀行。”

賀行在眾人還沒收回的注視裡起身，對四周的視線視若無物，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名字，“賀行。”

楊倚等了兩秒，賀行沒有繼續說的意思，隻是麵無表情地看著她，隻好點了下一個。

挨個挨個點完，楊倚放下花名冊，在下課的前一分鐘說：“座位暫時先就這樣坐著，第一次月考後我們再進行調整。”

楊倚一走，教室裡又熱鬨起來。

“你就是賀行啊。”卓硯突然側身，很有興趣地問，“和我並列第一的那個賀行？”

“不知道。”

賀行從未關注過成績排名，簡短地甩下這一句就繼續看書。

或許是因為還要同桌一個月，卓硯這次沒有轉頭找彆人，而是想了想後不確定地問：“你是不是不太想跟我說話？”

“……”賀行沒接話。

他看著書上的文字想，是的，他就是不想和人交流。

但他沒有這樣說，而是委婉地表達了自己不想說話，他道：“我在看書。”

“……好的。”

之後新同桌識趣地沒再來找賀行說話，兩個人沉默地度過了第一天。

放學後。

“小行回來啦？快洗洗手吃飯吧。”李眠伸出手想接過賀行的書包。

“嗯，我先上去放東西。”

賀行兀自換了鞋，將早上沒吃的東西隨手擱在手邊的大理石台上，背著書包上了趟樓才下來。

下樓時賀行看了一眼大理石台，上麵的東西已經不見了。

飯桌上李眠事無巨細地問關於學校的事，生怕哪兒不夠好。

賀行一句一句簡短地應著。

猶豫半晌，李眠還是忐忑地問了最想問的問題：“小行，你在學校和同學……還相處得好吧？”

賀行的手很短暫地頓了一下，說，“嗯，還好。”

除了同桌有點煩人。

碗中突然多了塊排骨，旁邊賀妍正小心翼翼地看著他。

見他看過來，小女孩用很輕的氣音說：“哥哥彆不開心，給你吃好吃的。”

哪兒看出不開心了。

賀行收回視線，把筷子擱在桌麵上，“我吃飽了，你們慢用。”

李眠看著賀行上樓，輕輕歎了口氣。

懷裡突然一重，她愣了一下，摸了摸賀妍的小辮子，柔聲問：“怎麼了？”

賀妍不說話，良久才小聲地問，“媽媽……哥哥是不是很討厭我？哥哥都沒吃我夾的肉。”

十一歲的小女孩正是敏感的時候，能察覺到哥哥對她的冷淡，但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隻能尋求媽媽的安慰。

回想起丈夫曾說過的賀行以前的生活，李眠捧起賀妍的臉，溫柔揩去眼淚，認真地解釋：“小妍，哥哥不是不喜歡你，隻是還沒有適應你，所以你要把哥哥一直當做家人，才能建立起和媽媽一樣深厚的感情，知道了嗎？”

“嗯！”

樓上。

賀行洗了個澡，頂著半乾的頭發打開了電腦，電腦開機後自動恢複了未關閉的網頁。

網站顯示是一個匿名的心理谘詢網站，網站的設置是谘詢者不回複消息，對方就不能回複。

“根據您的情況，我們這邊建議您聯係專業的心理醫生進行係統的疏導和治療，拖延太久可能會導致……”

賀行盯著那四個字看了一會，沒什麼表情地把所有網頁一鍵關閉。

深夜，房門外傳來壓抑的人聲。

“你動作輕點，小行都睡了。今天公司事很多麼，這麼晚才回來？”

“臨時開了個會。小行今天去學校怎麼樣？”

“他說還好……”

賀行眼神在虛空中聚焦了一會，等到聲音消失才閉上眼。

他沒病，不需要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