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到家,卓硯的手機就響起來,他拖著被酒精麻痹的腦子,躺在沙發上閉眼接起。
“喂?”
對麵沒說話,隻聽得見淺淡的呼吸聲。
卓硯等了一會,閉著眼又問一遍:“誰?”
“小硯,是我。”
“……”
兩邊忽地都沒了聲音,但電話沒有被掛斷。
嚴晨握著手機,低聲問:“你最近都沒來律所。”
卓硯的眼睛不知何時已經睜開,視線一直凝聚在天花板的某一點上。
良久,他沙著嗓子開口:“我為什麼不去,你不知道嗎?”
嚴晨當然知道,正是因為知道,他才這麼心慌,才會明知道可能又被拉黑還是堅持要打過來。
“嚴晨。”不知是喝了酒還是今天晚上會想起太多二人在一起的時光,卓硯難得沒有像之前一樣直接掛斷,而是破天荒地多說了點,他的嗓音帶著點被酒精侵蝕過的嘶啞,語氣像是在和對麵協商,“這個月後我就會離開盛意,大半年都過去了,我想開始新的生活,你也不要再纏著我不放了,行嗎?”
嚴晨一瞬間就慌了,“離開盛意?你不是要跟盛意簽合夥協議嗎?”
“……”
卓硯緩緩閉上眼,沒說話。
嚴晨知道自己馬上要跟盛意簽協議,也知道自己沒法接受跟他在一個地方工作,他明知道這樣會讓卓硯陷入兩難的境地,但他還是過來了。
嚴晨呼吸一滯,半晌才乞求般開口:“小硯,我不想分開……三年,你怎麼能說分開就分開?”
卓硯喃喃重複:“三年。”
“嚴晨,這三年,你對我有多少真心?”
後來嚴晨說得什麼卓硯記不清了,大概又是之前重複無數遍的懺悔詞,他隻聽了幾句就掛斷電話,對麵也沒再打過來。
但第二天卓硯還是得去一趟律所。
他馬上要離開盛意,手上還有三件案子沒完,這幾天他和當事人商量好了,把這三個案子轉給同所一位資曆深的律師,現在必須抽個時間回去交接資料。
要去律所,就勢必會碰上嚴晨。
辦公室裡,同事收好手上的資料,完了才八卦地問了句:“小卓,我聽老徐說你要換所了?”
徐南是北城這邊的負責人,也是他當初對卓硯提出合夥,所以卓硯決定後就立馬知會了他。徐南還挽留過,但見他不願意說為什麼,也就在微信上可惜了一陣子,沒再強留。
卓硯笑著,也不避諱:“對,所以才把手上的案子分出去嘛。”
同事又閒聊了幾句,轉身出去了。
一直在門口等著的賀妍迫不及待地擠進來,進來就問:“卓哥,我聽範助理說,你要走啊?”
卓硯點點頭,繼而說起她的事:“換所我沒法再帶你,回頭我給你推個微信,實習期你就跟著那位律師,他不比我差。”
跟著誰對賀妍來說倒是無所謂,隻是跟在卓硯手下這麼些天,她還是有點舍不得。
“行了,我隻是換所,平時有什麼事也能找我,不是你的指導律師了我也是你哥的朋友。”卓硯笑了笑,安撫了幾句。
賀妍一想也是,那點不舍瞬間煙消雲散,出辦公室前還特意提醒了一句:“卓哥,我看嚴律師一直在外麵等你,是不是有什麼話要跟你說啊?”
卓硯一頓,說:“沒事,你先忙去吧。”
待人出去,卓硯手指在桌麵上摁了一會才收拾東西往外走。
出門,進電梯,再到電梯門開,卓硯一個眼神都沒給過身邊的人。
公共場所,什麼人進來,什麼人出去,他管不著。
一直到出了大樓門,嚴晨才抓住卓硯的手臂,低聲說:“小硯,聊聊行嗎?”
“鬆手。”
見他不動,卓硯自己用力抽了出來。
嚴晨受傷地問:“聊聊也不行嗎?”
卓硯拿出手機發了條消息,隨後揣回去,看也不看他,“我沒空。”
嚴晨知道他是不想理自己,說:“你才把手上的案子分出去,沒有這麼忙,你是不是就是不想理我?”
沒空這話放在平時是卓硯不想搭理他,敷衍的一個借口,但今天他是真的有事。
張喬言因為他跟賀行認識,把和賀氏的合同交給他去簽,他跟賀行約的時間就是今天。
但卓硯沒搭腔解釋,他的確不想理嚴晨。
嚴晨繼續說:“小硯,我和那人真的沒什麼,我不喜歡女人,我有苦衷的,你就不能原諒我這一次嗎?”
“……”
卓硯輕哂,終於轉頭看他,眼神裡是濃濃的失望,“苦衷?我親眼看見你們手牽手,你跟我說有苦衷?你知道那天我……”
剩下的話卓硯沒說完,隻是很自嘲地笑了聲。
“小硯,我知道這是我的錯,但我和她根本沒什麼,你不能因為這就拋棄我們之間的感情……”
“卓硯。”
嚴晨的話也沒能說完,身後一個低沉冷淡的聲音打斷了他。
卓硯循聲回頭,是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