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硯是被跟硬生生開顱似的頭疼疼醒的,嗓子像被用砂紙磨過一樣乾著疼,他睜眼後緩了好一會勁才頭腦發蒙地坐起來。
入眼是白牆,淺灰的床,還有……
什麼色的床?!
卓硯茫然地望著空無一人的房間,零零散散的酒後記憶撲麵而來。
他記得自己好像跟著賀行下了車,然後被帶到床上,賀行給他換了衣服……
換了衣服?!
卓硯猛地低頭去看,衣服不是自己的,褲子是自己的,還好,內褲也是。
他鬆口氣。
這口氣還沒鬆完又馬上吊起來。
一雙沉沒在昏暗光線裡的眼睛清晰地浮現在他腦海裡,還有近在咫尺的呼吸。
他記得賀行跟他貼得很近,連對方的呼氣都能感受到,而且之前好像……賀行還貼了他的額頭?
額頭和臉頰忽然後知後覺地熱起來,卓硯頭一次有點無措地胡亂思考。
沒等他思考出個頭緒,臥室門忽然被打開。
卓硯下意識抬頭去看,眼睛驀然睜大。
“?!!!”
賀行才起來不久,剛洗完澡從浴室出來,下半身穿著一條鬆鬆垮垮的運動褲,上身隻搭著條擦頭發的毛巾。
看到卓硯醒著,他也是一頓,隨後自然地說:“醒了。”
卓硯呆滯地看著他打開衣櫃,拿出短袖,套上衣服。
賀行穿好衣服後看著他,忽然靠近幾步,用手指去貼他的額頭,皺著眉說:“發燒了?怎麼臉上這麼紅?”
額上冰涼的觸感讓卓硯瞬間回神,下意識往後退,但他後麵是床靠背,根本沒退動。
後背抵上床板發出“嘭”的一聲時他才覺得自己反應太大了點。
賀行一頓,抿唇垂下手,直起身問:“喝水嗎?”
“……h”嗓子乾得發不出一個完整的音,卓硯清清嗓,總算能發出聲音,“喝。”
賀行點點頭,從衣櫃裡挑出一套衣服放在床上,說:“你先換套衣服吧,我去給你倒水。”
等人出去,卓硯才慢吞吞地換上衣服,坐在床邊垂著頭努力回想昨晚還發生了些什麼。
但很遺憾。
除了跟著賀行下車後的記憶還零零碎碎,前麵的完全想不起來。
賀行很快就再次回到臥室,將水杯遞過去。
卓硯實在是口渴,接過來幾口喝乾,喝完才嘗到水裡絲絲蜂蜜的香甜。
他詫異道:“蜂蜜水?”
賀行將空水杯接過,說:“嗯,對嗓子好。早餐想吃什麼,我給你做。”
卓硯還沒從昨晚的記憶裡完全回過神,下意識順著答:“……都行。”
賀行點頭,出去時順手把他脫下的衣服帶走了。
卓硯坐了好一會才理清思路。
他起身到衛生間用冷水洗了把臉,雙手撐在大理石台上,半晌才用掛著水珠的手去碰了碰自己的額頭。
賀行昨天離他好近,溫度也好高。
賀行做的西式早餐,很快,擺在盤子裡賣相十分吸引人。
他還熱了一杯牛奶,擺上餐桌後說:“家裡東西不多,湊合吃點。”
飯都是彆人做的,哪有資格挑,卓硯笑著說了聲謝謝,拿起刀叉吃。
聞言,賀行多看了他一眼。
就做個早餐的時間,剛剛在房間裡那點異樣像被蒸發了一樣,卓硯的那些酒後的彆扭和不自然通通消失得無影無蹤。
賀行餘光看著,既鬆口氣又有些遺憾。
看來昨晚的事他不記得。
吃完飯,卓硯坐在沙發上,想到自己昨天喝多的樣子還有點不好意思,:“昨天喝多了,還麻煩你照顧我,謝了啊。”
他是真的不太好意思。
其實朋友跟朋友之間喝多了照顧一下沒什麼大不了,但卓硯作為一個性取向為男的人,喝多了不僅埋人身上,還麻煩彆人給自己換衣服,怎麼想都有點不自然。
賀行說:“沒事,不麻煩。”
卓硯笑了笑,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沒問賀行昨晚跟他親密相貼的事。
他問:“不過你怎麼沒直接把我送回錦安園,這樣就不會把你家弄得亂糟糟的了。”
其實也不算亂糟糟,但玄關和臥室的淩亂感在室內井然有序的布置下格外明顯。
卓硯猜測應該是因為自己喝多了不安分,賀行為了照顧自己才會把屋子弄成這樣。
“沒找到你的鑰匙。”
“啊?沒在衣服裡嗎?”
“嗯。”
烘乾機“嘀嘀”地響了兩聲,賀行把衣服拿出來,問他:“你是直接換還是帶回去?”
卓硯接過自己洗過且已經烘乾的衣服,又看了看身上不屬於自己的衣服褲子,想了想,說:“算了,我直接帶回去吧,你這衣服我得洗了再還給你。”
他一邊說著一邊把衣服褲子兜全都捏過一遍,什麼都沒捏著。
卓硯難以置信地又仔仔細細翻一遍,還去賀行臥室找了一趟,出來後震驚地說:“我鑰匙……真的不見了?”
“……”賀行將目光移到茶幾的水果上,說:“可能掉酒吧了,等會去問一下。”
卓硯又翻了一遍仍然沒有,找不到隻能作罷,“在酒吧?那就好,不然我退租時還得去物業補門卡。”
賀行敏銳地抓住其中的關鍵詞:“退租?你要搬家?”
卓硯把衣服疊好放進賀行給他準備的袋子裡,說:“對,錦安園離新所太遠了,我準備換一套,就市中心附近。”
他提上袋子,笑笑說:“昨天麻煩你了,下次請你吃飯,我先走了。”
賀行跟著站起來,打開門,“我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