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柏煜接過薑維穀手上的東西,然後從裡麵分了一包他最討厭的零食分給薑維穀,“維穀,真是太謝謝你了。”
薑維穀縱使跑得大汗淋漓,心情卻依舊明媚無比,“能幫你買到這些,我很開心,朋友間不說謝的。”
是嗎?宋柏煜在心裡冷笑。
蠢貨就是蠢貨,在薑維穀看不見的地方,他將這一袋子零食全都扔進了垃圾桶裡。
……
薑維穀又一次被鎖在了教室裡,隻不過這一次不是原先那些人乾的,而是……宋柏煜。
宋柏煜親手將教室的門上鎖,任由薑維穀在裡麵痛苦求救,也置之不理。
隻是因為,他聽說了薑維穀親自對他訴說的恐懼。
那是偶然的一次停電,薑維穀不自覺地拽緊了他的衣袖。
宋柏煜問他,“維穀,你是不是很怕?”
薑維穀點點頭,隻覺得身邊幸好有他,“雖然我確實很怕,但怕的不是黑暗,而是求助無人的恐懼。”
薑維穀用清澈的眸子看著宋柏煜,“黑暗裡,想象力像插上了翅膀,你獨自在裡頭被吞噬,發不出一點聲音,因為你知道沒有人會來幫你。”
宋柏煜適時地拍了拍他的手。
薑維穀的模樣讓他想到了,小時候他最喜歡的一個遊戲,每當有螞蟻往前爬時,他便用東西堵住,看這些螻蟻一遍又一遍地掙紮。
可無論它們往哪個方向爬,都是爬不出去的。
宋柏煜很喜歡欣賞這些螞蟻的恐懼。
而現在,薑維穀就是他試驗的螞蟻。
宋柏煜聽著薑維穀在教室裡頭的呼喊,心中不斷升起快意。
薑維穀甚至喊得是他的名字,他甚至以為自己會來救他。
就是這樣一個無可救藥的蠢貨,他永遠不會知道,這道門是自己鎖上的。
薑維穀直喊到脫力,也聽不見應答。
他像一隻努力發出共振的鯨魚,可沒有人能聽到他求救的頻率。
薑維穀緊緊地抱著自己,將自己蜷縮成一團,幾乎快要與黑暗融為一體。
他身上止不住地顫抖著,心跳的呼吸逐漸變慢。
他想著,他或許會成為這世界上唯一一隻死於黑暗的鯨魚。
直到裡頭再沒動靜,宋柏煜終於撬開門,“維穀,你在裡頭嗎?”
薑維穀的心跳慢慢恢複,是宋柏煜的聲音。
宋柏煜來救他了!
一想到這一點,薑維穀終於生出了一絲力氣。
“宋柏煜,我在這裡,你彆走彆走!”薑維穀幾乎是哀求了。
宋柏煜用手電筒照著他,一瞬光打向薑維穀的那一刻,薑維穀簡直快要哭出來。
“宋柏煜,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我就知道!”
宋柏煜笑了笑,臉上的表情關切無比,“我去找你,發現你沒回宿舍,維穀,我很擔心你,所以一路找你,沒想到你在教室。”
薑維穀緊緊抓住宋柏煜手上那一點光亮,像抓住他的救世主。
宋柏煜承認,他無比地享受這種依賴的眼神,這份連靈魂都要為此震顫的信任。
他沉溺於這份需要。
“維穀,你現在知道了吧,這個世上隻有我會對你這麼好的。”宋柏煜開口道。
他扶著薑維穀一步一步地往外走,徑直走到有光的地方。
“說說吧,為什麼被關在教室了,是有誰又對你惡作劇了嗎?你都可以和我說,我會幫你的。”
宋柏煜一半隱在黑暗處,一半又被照在燈光下,忽明忽暗,是令人捉摸不透的矛盾。
薑維穀重新站在路燈下,才終於覺得自己活了過來,心跳歸位。
他想不明白是誰將他鎖在教室裡,也不知道是誰故意斷了教室的電,他隻知道自己真的很害怕很害怕。
而在他最害怕的時候,宋柏煜出現在了他的麵前,他這隻從無人應答的鯨魚終於被人收到了信號。
他是多麼的感激,又多麼的慶幸,還好他交了宋柏煜這個朋友。
“我不知道誰對我做了這種惡作劇。”薑維穀搖搖頭。
宋柏煜繼續問道,“那理由呢,你一直待在教室,放學了也不走的理由?”
薑維穀瞪大了眼睛看著他,“宋柏煜,因為你說,讓我在教室等你。”
因為你說了,我便會一直等一直等,直到你來。
宋柏煜心中像被人開了一聲呼嘯而過的木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