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柏煜甚至自己都忘記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日子在不知不覺中過去,在宋母去世後,他便再沒有過過生日。
因為沒意義,也沒人會記得他的生日。
可是薑維穀居然記得,宋柏煜隻是隨口對他提過一句,他喜歡手工類的作品,以及很喜歡帆船,薑維穀全都記在了心裡。
宋柏煜突然覺得,頭上的這個草帽也不是那麼醜了。
“那我請你吃飯吧。”宋柏煜說道。
可薑維穀卻搖搖頭,“還是我請你吧,這次我準備好了足夠的錢,有兩件要謝你的事。”
宋柏煜突然有了不好的預感,他怕是沒有資格,接受薑維穀的謝意的。
“一件是謝謝你,在我被困在斷了電的教室裡時,你來救我。”
“第二件是謝你,在所有人都覺得,是我偷了那些東西的時候,你堅定地站在了我這邊。”
宋柏煜突然有些喘不過氣,他一個向來不知後悔為何物的人,此刻居然生出一絲懊惱的情緒。
全都是假的,無論是停電幫他開門,還是為他證明清白,都是宋柏煜玩弄薑維穀的伎倆。
薑維穀對他的感激與示好,全都是建立在這些虛假之上的。真實的宋柏煜,絲毫不值得薑維穀付出他的友誼與真心。
於是宋柏煜惶惶不安,竟有一瞬間的後悔與難過。
不過也就一瞬,主人是鮮少因為玩具而悲傷的。
“你要請便請吧,隨你。”
隨你兩個字幾乎已經成了宋柏煜的口頭禪,可當他被薑維穀帶進一家川菜館時,他還是微微愣了愣。
他的媽媽是四川人,而薑維穀,據他所知,完全不能吃辣。
“沒關係,隻要你喜歡就好了,這些都是你喜歡吃的菜,你看看還有什麼要點的?”
宋柏煜搖了搖頭,什麼時候,薑維穀默默記下了這些他喜歡吃的菜,好像每一句,他和薑維穀說的話,薑維穀都會用心記住,無論大小。
“薑維穀……”宋柏煜看著對麵那人,這張臉確實很符合他的審美,可看久了,也就那樣,那他容許薑維穀一直待在他身邊的理由到底是什麼?
宋柏煜還沒有想明白,可或許人生中總有很多事情,還沒來得及想清楚,就已經即將失去。
當你意識到這件東西對你很重要時,或許是因為你預感到了離彆。
“宋柏煜,生日快樂,吹蠟燭前要記得許願。”薑維穀在一旁為他拍手唱生日歌,昏暗的燈光打在薑維穀臉上,襯得他愈發漂亮。
宋柏煜閉上眼睛,“那麼我許願,歲歲有今朝,年年人相似。”
啪,燈光驟亮的那一刻,隱匿的願望是被保佑的。
吃完飯倆人一同走出飯店時,宋柏煜倒是飽餐一頓,可薑維穀幾乎沒有動筷,隻是一個勁地幫宋柏煜布菜。
倒是蛋糕,薑維穀多嘗了幾口,因為他向來噬甜。
……
暮色有些昏暗,宋柏煜與薑維穀走到小巷裡時,差不多該是回學校的時候了。
小巷很偏僻,也很安靜,但兩個人走,卻並不覺得漫長。
宋柏煜不得不承認,這大抵是他這麼多年來,過得最安心的一個生日。
“喂,薑維穀……”宋柏煜喊他。
薑維穀一回頭,驀然間睜大眼睛,像見到了這世界上最令人恐懼的事情。
有人來了,他們帶著麵具,用毛巾下一秒就捂住了背對著他們的宋柏煜,而後將他拖著走。
宋柏煜甚至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他便再也無法發出聲音。
那一瞬間,宋柏煜想了很多,可他最怕的是,竟然是薑維穀就這麼拋棄他而走。
可薑維穀沒有,縱使這群蒙著麵的人,隻按住了宋柏煜,薑維穀若是想跑,他是有機會的。
可薑維穀隻是執拗地拽著宋柏煜的手。
宋柏煜在薑維穀的眼裡,映照出自己同樣的恐慌,恐懼戰勝了理智,以至於宋柏煜沒有撒開薑維穀的手。
“怎麼回事,不是說,隻抓宋家少爺一人嗎?這怎麼有倆個?”綁匪對視一眼,生出困惑。
“管他三七二十一,反正都是要死的,都帶上車。”另一人有些暴躁地說道。
薑維穀和宋柏煜手腳都被綁住,像扔垃圾一樣,被扔在車廂,嘴裡都被塞了抹布,身上的手機利器全都被搜走,以防他們求救或逃跑。
宋柏煜因為掙紮,臉上還挨了兩拳。
夜有些深了,車一直在顛簸,倆人完全不知這些綁匪要將他們帶到哪裡去。
宋柏煜臉上的傷口有些青紫,薑維穀一臉擔憂地看著他,宋柏煜對他比了個眼神,“放心,還死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