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柏煜,要不我去引來綁匪,你躲好來。”薑維穀對他說道。
宋柏煜微微心虛,幾乎以為薑維穀發現了自己在他身上放的東西。
可薑維穀的神情平靜,沒有失望,也沒有憤怒,他隻是看著自己,像每一次擋在自己身前一樣。
宋柏煜鬆了一口氣,看來他還沒有發現。說實話,對於薑維穀的提議,宋柏煜一時間是有些心動的,如果薑維穀主動將那些綁匪引開,或許他躲在這裡會很安全。
可是,宋柏煜晃了晃腦袋,他不能什麼都不做,他要將生命的主動權握在自己手裡才安心。
“維穀,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你不會放棄我,我自然也不會放棄你。說好了,一人一邊。”
宋柏煜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發現薑維穀胳膊上好幾個傷口,想來是剛才摔倒時,他墊著自己,沒想到他的傷口比自己還多。
宋柏煜看到那些傷口的一瞬間,眼眶有一絲濕潤,腦海裡也閃過一秒動搖。
不過也就隻有一秒。
那些傷口的價值也就隻足夠宋柏煜猶豫一秒。
你不要怪我,薑維穀,如果你是我,你不會做得比我更好。
宋柏煜下定決心,“維穀,選吧。”
薑維穀依舊看著他,“宋柏煜,你知道的,我真的很高興,你能和我做朋友。”
說完,薑維穀走向其中的一條路,白色的粉末從他的口袋裡掉落,掉在地上,劃出一條無比清晰的路線。
就像他與宋柏煜的關係,便斷在了這條線裡,涇渭分明,將倆人隔開。
不止是在路上,也是在心裡。
薑維穀跑了起來,宋柏煜鬆了一口氣,而後,朝另一條路跑去。
他想,他大概是要獲救了。
而薑維穀,大抵是要代替他死了。
因為他聽到了那群綁匪朝薑維穀那邊奔去,同時罵罵咧咧的聲音。
而他一次都沒有回頭。
……
後來的事情,宋柏煜有些記不清了,隻記得他一直跑一直跑,不知道跑到了哪裡,終於被宋家的人發現。
有人來救他了,而後是救護車,醫院和白色紗布。
再然後,是長達半個月的高燒和昏迷。
宋柏煜幾乎快要記不住,一直在他腦海裡奔跑的那個黑色影子,叫什麼名字。
他隻是隱約知道,他大抵失去了很重要很重要的東西,讓他餘生都在為此後悔的東西。
宋柏煜側躺在病床上,護士給他拔針的時候,溫柔又小心,“放心,這個一點都不疼,你幾乎不會有任何不適感。”
宋柏煜盯著她,“是嗎?”
護士熟練地給宋柏煜操作著,總算把針拔下來了,她正想回頭,對宋柏煜確認,“對吧,你看,是不是一點疼痛感都沒有?”
結果她一回頭,卻看到宋家的公子哭得滿臉眼淚,雖然沒有聲音,卻讓人覺得他是如此地痛苦。
“你騙人,明明很疼,疼得我快死了。”宋柏煜終於忍不住,哭出了聲,好似那針口真的疼得要命。
另一頭,薑家的附屬醫院,下了好幾張病危通知書,薑珩守在手術室外,要不是要給通知書簽字,他也和薑父薑母一樣,現在還在宴會上。
一開始,他甚至以為沒嚴重到這個程度。
他的弟弟,薑維穀,快要死了嗎?
薑珩坐在醫院的長椅上,有一瞬間的滯愣。
那個蠢貨,要死了嗎?
薑珩握著手指,直到這一刻,他才發現他是有些緊張的。
手術室的燈熄滅,薑珩猛地起身,醫生摘下口罩,“恭喜,現在暫時脫離生命危險。”
薑珩看向玻璃窗裡帶著氧氣罩的薑維穀,就把他送去禮溪的這幾年,他怎麼把自己折騰成了這個樣子?
等到薑維穀終於醒過來時,薑家父母才舍得從生意場上趕來醫院。
薑母臉上的表情很不好,她邊歎氣邊埋怨道,“這下我們全來醫院了,不知道妙妙一個人在家裡有沒有事?”
薑父推著她往病房門口走,“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讓妙妙一看見維穀就感到受傷害怕呢,那件事對她造成心理陰影了,我們總不能強拉著妙妙一起來醫院。”
薑母繼續念叨,“那小珩在醫院就好了,我們過來乾什麼,又不是說,我們一來,他就好得更快。”
薑父拉著她,“來都來了。”
推開病房進去的時候,倆人都率先看向了薑珩,隻見他這幾天一直待在醫院,都有些累瘦了,薑父薑母心疼得不行,看向薑維穀的眼神就越發埋怨。
“你說你也真是的,上個學還能把自己弄成這樣,真不知道你在學校都乾了些什麼。”薑母對著薑維穀持續輸出,絲毫不顧薑維穀掛著氧氣瓶,全身上下隻有一雙眼睛在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