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02 平庸如他,幸而也有一點微……(1 / 2)

小太監 虛度白晝 3128 字 10個月前

小太監02

晉江/虛度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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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桑和柳棠時都是柳長春和袁雪致的養子。

雖然柳棠時是哥哥,但扶桑才是先被柳長春收養的那個——“養子”是好聽的叫法,其實就是徒弟,各宮裡但凡有點權力的大太監手底下都養著一兩個小太監,為著這樣或那樣的目的。

五歲那年,剛被人牙子賣進宮裡的扶桑憑著一張粉雕玉琢的小臉,被柳長春一眼相中,成了他和袁雪致的第一個養子。

當時七月流火,禦花園裡的扶桑花正開得如火如荼,袁雪致為他取名扶桑,隨柳長春姓柳。

養了一兩年,自詡眼力過人的柳長春卻不得不承認,自己這回的確看走了眼,扶桑空長了一張看似聰明伶俐的臉,實則平平無奇,難有大用——說難聽點,除了這張超凡脫俗、賞心悅目的臉,扶桑幾乎一無是處。

可到底費心費力養了這麼久,就算是養隻貓兒狗兒也養出感情了,尤其是袁雪致,對扶桑簡直視如己出,感情甚篤,所以柳長春才沒狠心拋棄扶桑,而是另收了一個養子,這回他吸取教訓,選了個年紀稍長的,是精是傻一試便知。

柳棠時比扶桑年長三歲,入宮受刑時已滿十歲了。

也正因他歲數偏大,心智已成,很難真正地養出舐犢之情,這些年他一直喚柳長春和袁雪致“乾爹”、“乾娘”,扶桑則是直呼爹娘,孰親孰疏顯而易見。

而扶桑似乎天生就擅於俘獲人心,不僅爹娘把他當親兒子疼愛,就連這個半路殺出來的“便宜哥哥”也待他親如手足,也多虧有他,這個毫無血緣、生拚硬湊的“家”才會和和睦睦,宛如一個真正的四口之家。

柳棠時沒有辜負柳長春的期望,跟著他學會了皇宮的生存之道,前年經袁雪致引薦入了東宮,在太子身邊做事。

而扶桑也不是毫無用處,平庸如他,幸而也有一點微不足道的天賦——他的嗅覺遠超常人,對氣味異常敏感,幾乎過鼻不忘。憑著這點天賦,他還曾救過太子一命呢,不過這就說來話長了。

也是憑著這點天賦,他被柳長春送進太醫院,成了左院判趙行檢的小徒弟。

太醫院坐落在皇宮東南角,背靠著高聳宮牆。

穿過垂花門,有廊簷遮雨,扶桑收了傘,彎腰撣一撣衣擺和袖子上沾落的毛毛雨,一抬頭,見院裡站著個身形瘦削的小太監,頭戴箬笠,身披棕衣,正用一把長柄竹笤帚打掃落葉。

落葉來自院中那兩株四季常青的桂樹,扶桑初來太醫院那年這兩棵樹還沒房頂高,如今已是挺拔高聳,亭亭如蓋。

小太監聽見動靜,扭頭瞧過來,隨即笑著喚了聲“扶桑哥哥”,扶桑便也輕笑著朝他招招手:“飛霧,過來。”

被喚作“飛霧”的小太監拖著笤帚來到他跟前,扶桑探手從書袋裡掏出一個拳頭大小的油紙包,裡麵包著幾塊菊花糕,是銀水用新鮮菊瓣、枸杞碎和馬蹄粉蒸製而成,菊香濃鬱,清甜可口。

“還有些溫度,”扶桑將油紙包塞進飛霧手裡,“趁熱吃了罷。”

飛霧急忙將油紙包揣進棕衣裡,生怕被雨淋濕似的,連道謝都忘了,歡快地跑走了。

在這座金碧輝煌的皇宮裡,不止主子們要分個三六九等,奴婢們亦然,如飛霧這般的粗使太監便是最下等、最弱小的存在,他就像院中那些零落的樹葉,無論是誰都能踩上一腳。沒奈何,欺軟怕硬、捧高踩低實是宮中常態。

仗著爹娘的體麵,扶桑自然是被捧著的那個,但他從來不會去踩彆人。一來他天性純良,頭腦簡單,生就不是勾心鬥角的那塊料。二來他在太醫院浸淫多年,飽受“醫者仁心”的熏陶,熏出一副柔軟心腸,從來都是與人為善,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幫助他人。再加上他長得過於好看,是以人緣很好,鮮少有人尋他麻煩,縱使有,他也會敬而遠之、遠而避之——這是他奉為圭臬的生存之道,簡單又實用,讓他無災無難地活到了現在。

眼看著飛霧鑽進了對麵用作雜物間的耳房裡,扶桑剛要舉步,忽聞身後有人喊他,不等他回過頭去,那人已經快步來到他身邊,一股脂粉香隨之撲鼻而來。

“稀奇啊,”春宴熟稔地攬住他的肩,“你今兒個怎來得比我還早?”

扶桑乜斜著好友近在咫尺的笑臉,反問道:“就不許我勤勉一回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