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監20 替他歡喜替他愁。(1 / 2)

小太監 虛度白晝 4029 字 10個月前

小太監20

晉江/虛度白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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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景走到半路,恰好撞見吳風波領著扶桑過來,吳風波將扶桑交予夏景,自回前頭招待柳長春。

夏景又變作了那副可憐可欺的柔弱模樣,殷勤地從扶桑手中接過藥箱,與他並肩而行,邊走邊道:“扶桑公公……”

扶桑以前從未被人喚作“公公”,聽著怪彆扭的,便打斷他:“我們倆年紀應該差不多,你直接喚我扶桑便好。”

“那你喚我小景罷,”夏景眉眼彎彎,看起來純稚可愛,“大家都這麼喚我。”

“小景,”扶桑回以淺笑,“你方才想說什麼?”

“那位柳總管,應該不是你的親爹罷?”

“不是,是我入宮後認的乾爹。”

“他應當是擔心你的安危才陪你一起來的,不是親爹卻勝似親爹。”夏景頓了頓,低低地道:“真羨慕你。”

“羨慕”二字,或夾在話語裡,或含在眼神裡,扶桑聽過、看過不知多少遍了。

有些人羨慕他有爹娘愛護,即使他和他們沒有任何血緣羈絆;有人羨慕他住在隻有主子才能住的獨門獨院裡,飲食起居都有人伺候,明明是個奴婢卻活成了主子的樣子;有人羨慕他生得一副好皮囊,隨隨便便就能贏得彆人的注目和好感;有人羨慕他能拜師學醫,既不用低三下四地伺候人,還可以憑本事掙個好前程,人生有望,未來可期……

總之,越沒有什麼的人,越羨慕什麼。

夏景羨慕他有個好爹,便說明,夏景有個壞爹。

扶桑不好多問,更無從安慰,轉而道:“我發現信王府的下人都生得很端正,那位吳總管是看臉挑人的麼?”

“不是吳總管,是我們王爺。”夏景道,“王爺他眼光刁鑽,看到相貌醜陋之人便會心情煩躁,是以府中挑下人都得先過他的眼,得他允許才能留下。長得越好看的人,越得王爺喜歡,比如你。”

澹台訓知喜歡他?

扶桑覺得夏景怕是誤會了什麼,這話實在太荒謬了。

澹台訓知曾經差點殺了他,他僥幸撿回一條命,澹台訓知卻還不肯放過他,這麼多年來變著花樣地耍弄他、恫嚇他……有這樣喜歡人的嗎?

喜歡一個人,應該像他對太子那樣,打心眼兒裡盼著他事事都好,他好他也好,他不好他也不好,總想竭儘所能地為他做點什麼。正如他喜歡的一闋詞中所寫:替他歡喜替他愁①。

來不及多說什麼,他們走進了那座華美院落。

兩個侍女隔著遊廊瞧見扶桑,俱都神色驚異,一邊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一邊嗡嗡嘁嘁地說著什麼。

扶桑感覺不太舒服,小聲問夏景:“她們為何那般看我?”

夏景淩厲如箭地掃了侍女們一眼,她們立刻恢複如常,夏景旋即衝著扶桑露出溫馴的笑臉,道:“興許是沒見過如你這般貌美的人罷。”

扶桑:“……”

他莫名覺得此刻的夏景和之前不太一樣,卻又說不出具體是哪裡不一樣,反正有些怪怪的。

夏景推開那扇鏤花門,把藥箱還給扶桑,輕聲道:“進去罷,殿下在裡麵等著你呢。”

扶桑心裡想著柳長春,便不慌不怕了,他衝夏景點點頭,抬腳進去,鏤花門在他身後緩緩闔上。

這顯然是間寢室,各色家具擺設無不精美。

空氣中彌漫著混雜的脂粉香,似乎還有淡淡的酒氣。澹台訓知總不會一大早就飲酒作樂,多半是昨夜的殘酒未消。

“扶桑,過來。”

扶桑聞聲看去,一架攢海棠花圍描金漆拔步床映入眼簾,雕花圍屏內垂落著綠地團花紋錦帷幔,遮住了藏在床裡的人。

他慢步過去,停在帷幔之外,躬身道:“奴婢柳扶桑,參見信王殿下。”

“進來。”

“此床不適合按摩,不如殿下——啊!”

話說一半,一隻手倏地從帷幔裡伸出來,精準地抓住扶桑的手臂,扯著他穿過帷幔,踉踉蹌蹌地撞進一副溫熱胸膛。

扶桑驚慌地抬起眼,正對上澹台訓知低垂的目光,他含著點幽怨道:“扶桑,到底什麼時候你才能乖乖聽我的話?非逼著我對你用強。”

扶桑空著的那隻手抵在他和澹台訓知的胸膛之間,不讓他們的身躰貼得太近。他罕見地流露慍色,掙紮道:“你放開我。”

澹台訓知定定地看他少頃,鬆手,後退,坐在床邊,雙手支床,上身微微後仰,悠然自得地睇著扶桑,扶桑也暗暗覷著他。

他也不嫌冷,僅著一襲沉香色綾羅中衣,衣料輕薄貼膚,肩臂、胸腰、雙髀②的線條清晰可見,已初具成年男子的體型。

烏發一半結髻於頂,橫插一支羊脂玉搔頭,另一半披散在腦後,有些落拓不羈的風度。

假如忽略他的壞心腸,單看外表的話,扶桑勉強承認他是個翩翩郎君,但和太子比還是差遠了——不不不,他根本沒資格和太子相提並論。

這一方空間充斥著屬於澹台訓知的氣息,將扶桑包圍其中,令他感到呼吸不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