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很想同她發生點什麼。
也許並不突然,是陳佳彌彎腰在他車裡找項鏈,單手支著座椅,微微仰起臉看他的那一刻,他就起了念頭。
否則連他自己都無法解釋,他哪來的閒心去找人給她修項鏈?
他明明可以簡單直接歸還項鏈的,卻偏要如此曲折地把她引到船上來。
她站姿那麼端正,像個禮儀小姐。
蔣柏圖看著看著忽然覺得好笑,見她看過來,他連忙站起身,走過來,不由分說地扣住她手腕,拉著她往外走,“項鏈在上麵,跟我上來。”
“頂!”目睹全程的郭受揚驚訝地瞪起眼,跟旁邊另一個朋友說,“原來阿圖真的鐘意青春玉女這一款的。”
陳佳彌呆頭鵝一樣被牽著走,手腕一圈滾燙,心跳怦然而動。她盯著蔣柏圖圈住她手腕的那隻手,他手背上微微突起的青色血管有點暴力色.情的味道,手腕上的手表很有格調。
她感覺事情透著不合理,一時卻無法分析哪裡不合理,就這麼鬼使神差地跟著他走,太乖了。
海風吹過來,把他身上的味道帶到她鼻尖,很特彆很高級的香味,清淡好聞。陳佳彌落後半步,跟在他身側,偷看他背影,這次她暗戳戳地把穿襯衫的他定義為斯文敗類。
蔣柏圖一路沒說話,將陳佳彌帶到三樓的一個房間,他推開門帶著她一起進,特彆自然,好像他倆已經很熟。
仿佛是這會兒才意識到牽了陳佳彌的手,蔣柏圖回頭看她一眼,略微遲疑地鬆開手,去床頭櫃抽屜裡拿出一個盒子,遞到陳佳彌麵前說:“物歸原主。”
一個精致的首飾盒,黑色絲絨麵的。
他特地給她的項鏈找了錦盒裝起來?
還挺用心的。
陳佳彌心裡暗笑,接過盒子說:“謝謝。”
“不檢查一下?”蔣柏圖想起她生怕他貪走她的項鏈,玩味一笑說,“萬一是空盒子呢?”
“也對。”陳佳彌在他麵前打開了盒子,拎起鏈子來仔細瞧了瞧,完好無損,“是我的項鏈沒錯,謝謝你了蔣先生。”又把盒子塞給他,“盒子還你。”
“一個盒子而已,不需要還。”
“可我不需要盒子。”
他沒打算收回盒子,但陳佳堅持還他,他隻好接了。
陳佳彌解開項鏈扣,直接往自己脖子上戴,可扣半天也扣不上,她一轉身,背對著蔣柏圖,“能麻煩你幫我扣上嗎?”
蔣柏圖垂眼看她線條優美的後頸,他喉結不自覺地咽動,他將手中的首飾盒丟到床上,接手了她項鏈的兩端,然後慢悠悠地扣上項鏈扣子。
他服務真周到,扣好扣子後,手指貼著陳佳彌的後頸,緩緩劃過,將壓在項鏈下的頭發輕輕勾出來。
他的手觸上後頸時,陳佳彌渾身神經都緊繃起來,但她沒有抗拒,任由他一點點勾起她的發,還故作鎮定問他:“是你幫我修的項鏈嗎?”
這條項鏈以前斷過,所以她猜這次肯定也是斷了,否則不會掉的。
“叫彆人修的。”
“哦……謝謝。”
“你很喜歡說謝謝。”
“社交禮儀嘛,多說謝謝總沒壞處。”陳佳彌輕鬆笑笑,“劉德華不是有一首歌這樣唱嗎?”她哼起前奏,然後唱起來,“禮多人不怪……”
聽她忽然唱歌,蔣柏圖揚起嘴角,無聲地笑一下。
幫陳佳彌把頭發整理好,蔣柏圖打量她束成馬尾的秀發,很厚的一把,發質烏黑柔順,像洗發水廣告片裡女主的秀發,他由衷地讚一句:“你的頭發很漂亮。”
想不到這個看起來不太好相處的男人竟然會誇人,而且誇的角度真清奇。
陳佳彌笑出了聲,轉過身,仰頭看他的頭發。
他的發際線有好看的形狀,發量多,發型明顯經過設計,非常有品味,她覺得很順眼,讚賞道:“蔣先生你的頭發也很好。”
他笑了。
陳佳彌第一次看見他笑。
他笑起來該死地迷人。
陳佳彌猝然怔忪,恍了神,被郵輪的一聲長鳴扯回注意力,她發現船動了,不知即將要往哪裡去,她有點慌。
“咦?船怎麼動了?要開去哪裡?”
看她慌神,蔣柏圖沒有立即回答。他慢條斯理走到窗邊,外邊陽光太燦爛,他眯起眼看遠處的海說:“開出公海,方便殺人拋屍。”
回頭定睛看她,用粵語問一句:“怕咗未?”
這個人怎麼這麼愛嚇唬人呢。
陳佳彌當然知道這不是真的,她已經開始有點習慣他的做派,不怕他嚇唬了。
她也走到窗邊,站在他身旁,眺望一會大海,轉頭問蔣柏圖:“你是不是很喜歡看警匪片啊?”不然怎麼那麼愛嚇唬人。
蔣柏圖沒打算回答,他單手扶著窗沿,垂眼看她問:“陳小姐是做什麼工作的?”
“無業遊民。”陳佳彌坦誠交代,並沒有覺得不好意思。
“成為無業遊民之前呢?”
“空姐。”
“難怪。”
“難怪什麼?”
難怪身姿儀態這麼好,時刻像個禮儀小姐一樣端正。蔣柏圖在心裡說。
陳佳彌仰著脖子專注看他,她眼睛裡純淨得像沒有心事,就單純在等他回答難怪什麼。
蔣柏圖垂眼與她對視著,心又被什麼撓著似的,莫名的欲念似乎又深了那麼一點。
他衝動了,沒有深思熟慮,在海風裡冷不丁問她:“陳小姐,要不要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