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沒有出現。
“表姐,我今天玩得好開心啊,那船上的酒真好喝。”阿怡還有點醉意,頭枕到陳佳彌肩膀上遺憾地說,“不過好可惜,我沒看到歸還你項鏈的那個帥哥,你們以後還會再見的吧?”
提到項鏈,陳佳彌陡然想起蔣柏圖手指劃過她後頸的觸覺,酥麻的,微微的癢,不可抑製地帶起心裡的一陣風浪。
太細太輕的一條鏈子,戴習慣了,已感覺不到它是否存在,她下意識摸摸項鏈,項鏈還在。
會否再見,陳佳彌也說不準。
簽證即將到期,明天就要回深圳,以後都不會再見到吧。
她和他之間好像發生了點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發生。
陳佳彌深深覺得遺憾,於是放縱地想,如果再回到船上他問“要不要跟我”的那個時刻,她一定不會猶豫,不去想“跟”的意義,她會刻不容緩地答應他。
晚上陳佳彌失眠,阿怡睡得很沉,屋裡很靜,她拿著手機悄悄到客廳,從冰箱順一罐啤酒,站到窗邊去吹風。
六月的夜空那麼高,星星那麼亮,她仰頭望著,忍不住細細回味在船上的情節。
蔣柏圖溫熱的掌心圈在她手腕上的感覺,既親密又陌生。他問要不要跟我時,似乎真的期望她會答應。一個開得起超跑的男人,相識不過才幾天,問這種問題,當然隻能是圖她的美色呀。
可她又何嘗不是呢?就這麼幾天,她不可能如此輕易愛上一個人,隻有見色起意才說得通。
“二妹,”陳華愛從房間出來,看到陳佳彌在窗前仰頭發呆,壓著聲音問她,“睡不著啊?”
陳佳彌回神,輕輕笑,“小姑,你也睡不著啊?”
陳華愛睡眠一向不好,苦惱地點頭,走過來拿走陳佳彌手上的啤酒,“喝一罐太多,一人一半吧。”
陳佳彌才想起這啤酒拿在手裡一直沒開,看陳華愛去找杯子,她跟過來坐沙發上,等喝上幾口酒才說:“小姑,你當年和姑丈是怎麼開始的呀?”
陳華愛當年在深圳一個飯店裡當服務員,吳先生跟朋友來吃飯,就那麼認識了,互相看對了眼,她也很積極,抓住了拿香港身份證的機會。那個年代,香港身份是很多人趨之若鶩的。
“當年,好像是我更主動。”陳華愛笑笑,目光指指陳佳彌心口上的項鏈,“幫你找回項鏈的那個人是什麼人?還請你們上郵輪去玩,看來是個有錢仔喔。”
“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什麼人,”陳佳彌順道講了那天下太平山時被人調戲,他出手幫忙,又親自送她回來的事情,“可是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隻知道他姓蔣,見到麵的那幾次,似乎都沒有問他姓名的好時機,更彆說去了解他是什麼人了。而且他拽酷拽酷的,問他名字他也未必會說。
“英雄救美又拾金不昧,說明人品不錯,而且還開豪車哦,”陳華愛挑眉曖昧地笑,“二妹,你要好好把握機會呀。”
“明天我就回去了,怎麼把握機會呢?”
“手機號碼有的吧?”
“有。”
“那不就得咯,”陳華愛朝她眨眼,“主動點啊二妹。”
陳佳彌被點醒,隔天真的給蔣柏圖打了個電話。
電話響了好幾聲對方才接聽,聽他清冷的一聲喂,陳佳彌突然緊張得喉嚨發乾。
她靜了好一會,咽了咽口水,用粵語說:“蔣生,我是陳佳彌。”
“項鏈又不見了?”蔣柏圖有意逗她一句。
他沒存她的號碼,但他記憶力超強,打過一次就記住了。陳佳彌的電話進來時,他看一眼號碼就知道是她,當時他正陪他母親在一個慈善拍賣會上,為接電話,他溜了出來,此刻身處在會場外的走廊。
他今日西裝骨骨,非常正式,人單手插著褲袋,手機貼在耳邊,偏著頭,不緊不慢走向窗邊,眼睛盯著走廊儘頭的窗戶。
窗外光線有點刺眼,他微微眯起了眼,莫名想起在郵輪房間裡,陳佳彌仰著頭看他的樣子。他問她要不要跟我,她就那樣仰著臉看他,仿佛毫無想法,卻也並不覺得他冒犯,就是不回答他的問題。
“蔣先生說笑了。”陳佳彌笑笑,“我隻是想到你幫了我好幾次忙,我理應請你吃頓飯。不知道你有沒有空呢?就今天中午可以嗎?”
蔣柏圖沒有立刻回應,他慢慢走到窗邊,也真的有在想今日行程,午宴要陪著他母親參加,否則回去會被問三問四,他懶得應付,便回複她說:“中午我已經有約。”
“哦……”陳佳彌有點失落,“那真是太遺憾了,我下午就要回深圳,下一次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來香港。”
她覺得遺憾,但蔣柏圖不以為然,隨口說:“那就先欠著。”
他話已至此,陳佳彌也不好再說什麼,於是順著他的話,故作俏皮地說:“那希望蔣先生你不要算我利息,否則我可能請不起。”
蔣柏圖輕笑一聲,沒有回答。
察覺他似乎沒有繼續聊下去的欲望,陳佳彌特彆乖覺地道彆:“那不打擾你了,拜。”
這次是陳佳彌先掛的電話,掛得急,像是記恨他上幾次搶先掛電話的無禮而刻意回敬他,但她同時又是懂得察言觀色。
蔣柏圖回味過來陳佳彌平時是常住深圳,又忽然想起陳佳彌是潮汕人,潮汕人是很重人情世故,亦最知分寸與禮數的。
他所聽聞的關於潮汕女孩子的評價,是溫柔賢惠,內心堅韌強大,他很好奇陳佳彌會否是這樣。
他沉吟地盯著那串號碼好半天,忽然決定將它收入到通訊錄,且給了它一個命名:M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