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顫著手將衣領扯回該在的位置,遮住了因為酒精作祟而發紅的位置,也把臉埋進了衛衣帽領中。
“對、對不起。”
薑之顫聲開口,帶著悶悶的哽咽。
他不知道該說什麼,翻來覆去的話到了嘴邊隻有這麼一句。
十秒、二十秒過去,沒有任何詢問,也沒有任何回應。
原本就惴惴不安的心,又加速了。
薑之斟酌著要再說點什麼,才張嘴,就聽見頭頂傳來一聲嗤笑。
他一愣,沒能分析出這一聲笑到底是什麼意思。
是覺得可笑?還是覺得好玩?
薑之沒了聲音,放在身側的手挪到了身前扣著,看起來十分乖巧順從。
他清眸含淚,滿是委屈,夾著發的耳朵也泛紅,僅僅借著弱光就能看得一清二楚,更不用猜測正居高臨下瞧他的人到底看見了什麼。
其實比起害羞,不如說他此時隻覺得難堪,難過,還有不知劇情的煩躁。
一睜眼就被帶到有權有勢的陌生人的房間,好似一隻待宰的羔羊。
如今開了門,狼就在門口,根本無處可逃。
本不該經曆的事情無故落到自己頭上,薑之自覺得他的委屈並不比原主少。
薑之緊緊抓著手指頭,原本凍得泛紅的位置被捏得發白。
他吞吞吐吐說不出話,隻有一張嘴就隱忍的哭咽,下一秒又吞了回去。
說不上來到底是被嚇的,還是本身就膽子小。
薑之站著不動,久了也能重新覺察到撞傷的位置還疼著,站不穩般晃了晃。
他低頭就看見在晦暗不清的燈光下白得有些晃眼的小腿,膝蓋往上的一塊淤青十分顯眼。
薑之彎腰用力往下一拉,便徹底遮住。
“你是誰?”男人開口,話語中沒有情緒。
“我叫薑之……”
他小聲應著,想要避免一切被誤會的可能性。
“自己進來的嗎?”男人打斷他,帶上一絲若有似無的玩味。
“我不是……”自願來的。
沒說完的話哽在喉間,因為他證明不了自己是被人丟進來的,多說無益。
男人又沒了聲音,隻見他拿起手機,坦然地撥了一個號碼。
在報警嗎?
薑之欲哭,咬著唇不放,情急之下伸手揪住了西服的一角。
他仰著頭,祈求般看著男人,因為才哭過,不僅僅是眼眶、眼角,連圓圓的鼻頭也紅得不像話,方才的忍聲抽泣更是憋得他整張小臉通紅,看起來格外可憐。
“我可以解釋!我都告訴你,我……”他的視線落在領帶上,眼淚就這麼掉了下來。
“你好,有傷口需要冰敷,儘快送來。”
他錯愕地抬頭,對上男人的視線,看到對方往他腿上瞥了一眼,頓時渾身汗毛幾乎都立了起來。
薑之想告訴他自己不需要冰敷!隻需要放自己離開就好!
“嘀嘀嘀——”
燈亮了,是調整過的亮度,並不刺眼。
男人並沒有發現他的抗拒,自顧自地轉身往裡走。
薑之眨了眨眼,身前的手頓時脫力,垂在身側,輕聲道:“謝謝你哦。”
人總會在陌生的環境裡尋找自己唯一見過的。
薑之也不例外。
他看著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呆了一瞬。
如他感覺到的那般,男人長得很帥,會是人群中最顯眼的那個。
西裝革履,胸針袖扣,無不精致。
薑之撇了下嘴角,顯得他好狼狽。
高檔酒店的服務總是周全的,就連半夜需要冰敷,也給安排妥當。
咕嚕嚕的小推車停在他麵前,上方立著房間號牌與貴賓的名字——周嘉律。
【周嘉律,赫赫有名的商界精英,樣貌出眾,家世顯赫,手握多家公司,是娛樂圈人人都想攀附的高枝,與原主有過幾麵之緣。】
薑之扭頭看著桌上碼好的、有大有小的保溫袋,小聲問著剛直起身子的服務員,“請問這是用來冰敷的嗎?”
“是的,先生。”服務員笑著,“您選擇合適的大小就可以。”
說完,服務員帶著推車退了出去,留下的又是一片死寂。
薑之挑了個最小的揣在懷裡,坐在沙發的最邊緣,隔著褲子冰敷。
他被冰得不自覺合攏雙腿,發出倒吸涼氣的嘶嘶聲。
周嘉律看著他的小動作,不禁微眯著眼看向他為了忍疼而微微弓起的脊背。
薑之很瘦,身上隻有薄薄一件衛衣,也許走出門去風一吹就要摔跤。
想起薑之開門時那副模樣,周嘉律幾乎能想得到如果把手放在脊骨上,一點一點往下,薑之會抖成什麼樣。
周嘉律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輕咳一聲打散。
沒想到那些人居然真的敢把人往自己床上送,要不是上來時看見了角落裡鬼鬼祟祟的身影,他也猜不到房裡藏了個人。
還是個他見了好幾次的人。
薑之低著頭站在他麵前的時候,他隻覺得薑之可憐兮兮的,露出的脖子紅了一片,看得人心頭怪異,也沒有任何一句辯解,就沒舍得責怪,更沒舍得多問。
但不知道為什麼,光是看他的小動作、小眼神,都能讓他心情大好。
甚至完全可以把那些在飯桌上諂媚討好的人拋之腦後。
薑之很不一樣,如果換作以前,他進門的時候早該撲上來了,哪還等著自己抓。
本以為今晚桌上那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都是自願的,但薑之從見到他開始就一副掙紮、受傷的模樣,任何一次敬酒,可能都是被逼的。
周嘉律眸子一沉,起身向薑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