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徹底適應冰敷的低溫,薑之還是神經緊繃地注意著周圍的動靜。
身後的人沒有聲音,屋裡開了燈,外頭的光就沒了作用,汽笛聲也傳不進來,顯得這裡越發沉寂。
腦海中細細複盤著短時間內所謂係統播報的提要,薄唇漸漸抿成一條線。
原主是被打壓的十八線小演員,所有參與的飯局、酒局,都是為了給同司前輩的資源牽線搭橋。
炮灰而已,安靜走完劇情,就能好好下線了。
他呼出一口氣,屋子裡終於有了聲音。
一聲輕咳,幾聲走近的腳步。
腳步?
薑之心頭一緊,連呼吸都放慢了,手心硬是隔著熱水袋被指甲掐得生疼。
地麵上踩了一雙擦得發亮的皮鞋,鞋尖朝著自己,膝蓋也彎了下來。
薑之穿著沾了泥點灰塵的小白鞋,往裡縮了一步,拉開距離,藏進暗處。
周嘉律半蹲著,右膝觸地,拿開了他腿上的東西。
“怕什麼?”周嘉律看著他的動作,輕描淡寫道。
就算蹲著,對方的視線卻也猶如睥睨。
薑之不由得緊張,舔著乾澀的嘴唇,“沒有,覺得自己出現在這裡很不合理,在想怎麼解釋。”
見他還是一副畏縮的彆扭模樣,周嘉律暗暗低了眼,把東西丟到桌上。
“嘭。”
薑之側目看著,沒有彆的反應。
他不自在地扭了下脖子,緩緩呼出一口氣,掌心發涼。
眼前的男人態度不明,但好像也不是什麼有錢有權就放肆的登徒浪子,隻是冷漠了點。
薑之沒來由地放下心頭的大石頭,原本僵著的肩頭也鬆了許多。
“跟我進來。”
是命令的語氣。
聞言,薑之擰著眉抬頭,隻捕捉到男人走進臥室的背影。
剛剛還覺得這不是個壞人,現在就讓人進屋?!
薑之麵色如常,但起身的動作十分猶豫,他衣袖下的手攥緊,指骨微微泛白。
他皺了下鼻子,不情不願地往前挪了幾步,停在房門口。
周嘉律將西裝外套掛好,頭也不回道:“進來,開了暖氣。”
薑之的唇抿成一條線,無聲地坐在沙發上,感受身體慢慢回溫。
周嘉律又看了他一眼,細不可察地勾了下嘴角,走進衛生間。
浴室中取暖的燈很亮,隔著磨砂門又給房間打了一層光。
薑之無所適從地坐在主臥的沙發上,聽著傳來的水聲,更加不知道自己該看哪裡。
水聲每停一回,他的心跳就克製不住地頓一次。
他有些恍惚,正想著拋開一切想清楚接下來該怎麼做時,手機在掌中震了震。
“嗡。”
他收到幾條消息。
尤肅?
這是一個不熟悉,卻下意識讓他覺得非常討厭的名字。
【你的前輩。】
【灌你酒送你來這裡的前輩。】
他覺得那種討厭更甚了。
【薑之,你知道的,我需要這個角色,幫我伺候好他。】
【雖然之前你都選擇逃跑…】
【但是這次你一定可以表現得很好,對嗎?】
說的都是些什麼話!
薑之眼眶微紅,羞憤得咬緊後槽牙,連手機都被捏得發出咯咯聲。
他顫抖著深吸一口氣也沒能壓下臉頰莫名泛起的熱意,小聲罵道:“雖然是炮灰,但這人也真不是個東西……”
薑之看對麵沒了動靜,便立刻劈裡啪啦地打著字。
如果這人在自己麵前,一定先給他兩拳解解氣!
“嗡。”
又跳出來一條消息。
【不過,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看了?】
薑之驚恐地瞪大了眼,把手機丟到一邊,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他的心砰砰直跳,是一種抗拒,與周嘉律呆在同一個空間時的慌忙截然不同。
薑之遠遠看著屏幕上不斷彈出的新消息,逐漸擰緊了眉心,直到不再有消息進入,屏幕熄滅,才平複。
忽然間,一股熱氣從身側撲來,薑之剛抬眼,就發現那熱氣像是灌入毛孔一樣,讓他的臉又紅了許多,與耳尖的粉連成一片。
他下意識把手機往身後藏,周嘉律卻已經到了麵前,緊盯著薑之的雙眸,寫滿了窺探。
“怎麼樣?開始吧?”
“開始什麼?”
薑之手足無措地眨眨眼,就看見周嘉律一步步靠近,神色坦然地解開了浴袍帶。
他慌張起身,小腿被沙發一絆,又摔了回去,手機滑進裡沙發縫裡,摳不出來。
周嘉律看起來十分坐懷不亂,隻是不緊不慢鬆了袍帶,薑之的腦子裡卻什麼劇情都有了。
“先生,是我前輩……”薑之解釋不清,隻見周嘉律又跨出兩步到了他麵前,鼻音更甚,“你先聽我說好不好?”
他被眼前這人突然的冒進震得有些慌不擇路,再站起來,也隻是繞過了沙發,退到角落裡。
薑之轉身想跑,目光所及之處卻隻有床。
他硬生生僵在原地,抬手摸著還有些涼的牆壁試圖讓自己冷靜。
無助,太無助了。
薑之閉上眼,完全沒辦法沉下心來,可對方卻還是一副尋常模樣,像是經驗頗多一般。
平緩的呼吸就在耳邊,等了半天,隻有無奈的輕笑。
周嘉律離他很近,身上的溫度比開了暖氣還舒服,小幅度彎著腰,浴袍鬆鬆垮垮地掛著,露出蜜色的上半身,寬肩窄腰,隱隱還有幾滴沒擦乾的水。
身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