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之的睡眠不深,以為自己還在書房聽會,渾身一顫,就醒了過來。
他看著昏暗的臥室,支起身子的時候覺得腰酸背痛,緩了好一會兒,才捂著額頭睜眼,迷蒙地看著沒拉緊的窗簾縫隙,試圖捕捉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但外麵除了烏淒淒的天空,什麼也沒有。
他不太清楚這是哪,也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睡著的,也許是出於對周嘉律的信任,薑之並不害怕。
「我睡了多久?這是哪?」
薑之雙手撐在背後,仰著頭艱難道。
【宿主,您在周嘉律的房中睡了3小時27分1秒。】
在周嘉律的房中?
薑之急忙低頭檢查衣著,確定沒問題後才深吸一口氣,猛地掀開被子跳下床。
可是,哪怕開了暖氣,地板也還是會有絲絲涼意,被捂熱的腳丫踩到地上的一瞬間,他又因為不適應,而被逼回了窩裡。
敲門聲隨著薑之裹緊被子的動作響起,又像是意識到什麼一樣頓了頓,才又敲了一下。
“醒了就出來吧。”
周嘉律的聲音隔著門顯得十分沉悶,甚至是平淡得讓薑之懷疑他有些不開心。
占著人家的床睡了這麼久,薑之多少有些心虛,抿唇扯過一旁疊放整齊的外套,堪堪披著就小跑著去開了門。
“不好意思,我睡著了……”
薑之打開一條小縫,小聲道歉。
門前沒有人,空蕩蕩得幾乎讓薑之以為剛剛的動靜都是自己幻聽。
冰冷的空氣中彌漫著的香氣勾起了他胃裡的饞蟲,他輕嗅兩下,徑直走向隱隱亮著燈的角落。
廚房裡,周嘉律正背對著他,不知道在做什麼。
“熬多了,吃不完,你喝了吧。”聽見腳步聲,周嘉律頭也不回道。
“這是什麼?”薑之彎腰看著這碗還冒熱氣的湯,咽了一口不自覺分泌出的唾液。
周嘉律轉身把湯往他麵前一推,“黨參豬心湯,你睡得不安穩,要多補補。”
薑之眨了眨眼,扯掉衣擺上的線頭,無聲呼出一口白氣。
“謝謝。”
冬天裡的暖湯是絕對的雪中送炭,湯的溫度剛好,薑之咕嘟咕嘟喝了兩大口,眼見碗裡的湯汁見底,才意猶未儘地放慢了速度。
他一口一口嚼著豬心肉,抬眼撞進一雙沉黑的眸中,嘴上的動作也慢了半拍,遲鈍地對視許久,耳根發熱時,才又低下頭去。
“慢點吃。”
周嘉律把他帶到一邊坐下,自顧自地翻動特助連夜送來的文件。
薑之見他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輕鬆了許多,一邊吃還能一邊自在地看上幾眼。
半晌,薑之伸長脖子湊過去問道:“經常這麼晚處理事情嗎?”
周嘉律按了按眉心,“嗯,忙起來就不在乎時間了。”
聞言,薑之興奮地輕揚了下眉梢,“那……有什麼我幫得上的嗎?”
翻動文件的指尖一滯,周嘉律抬頭時的眸光比任何時候都複雜,直直投向他的一刹那,都足夠他不知所措地連空碗都端不穩。
周嘉律的視線十分露骨,在暖色燈光的襯托下甚至有些黏糊,就好像他們是熱戀中的情侶,第一次外出遊玩住在同一酒店房間中那般激動,無法入眠。
薑之屏住呼吸繞過他,將碗衝洗乾淨,看著水流滑過指縫,左右晃了晃,慢悠悠開口,“難道真的沒有嗎?”
先是一聲文件閉合的聲音,才是周嘉律的回答,“有。”
薑之的眼睛亮了一瞬。
“但要你自己想。”
又暗了下去。
他可不知道自己能幫上什麼忙。
薑之低著頭把手擦乾淨,才去拿口袋裡震顫的手機。
下午1點有MV的拍攝,是跟賀書白的對手戲。
薑之擰了下眉心,比起尤肅,他對賀書白的厭煩與排斥並不多,最多是基於昨天三言兩語冒火的爭執。
他無言地盯著屏幕,直到自動息屏,才回過頭目不轉睛地看著周嘉律,片刻後,又緩緩下移。
周嘉律給他做的生日大餐,六道菜裡有四道都是酸甜口的,大多數都進了他的肚子。
既然幫不上,不如禮尚往來,探探周嘉律的喜好,也好為以後做準備。
“你喜歡吃什麼?”
薑之對上他訝異的視線,突然覺得自己腦子秀逗了才會在半夜問出這樣的問題。
但被盯得有些不自在,還是硬著頭皮扯了個笑出來。
“晚上你都沒吃什麼,怕你肚子餓了。”薑之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緊張地摳著翹起來的死皮。
周嘉律勾著嘴角,撐著下巴看他,若有所思道:“你是關心我,還是想回禮?”
是指昨晚的事。
薑之一時轉不過彎來,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