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是關心你。”

話音剛落，薑之終於回過神來，被軟發虛虛掩著的臉頰頓時滾燙，緊抿著雙唇，將手扣到身後，無所適從地握緊，似是在提醒自己，下次不能再這樣冒失了。

他的心咚咚直跳，也不知道為什麼話到了嘴邊，就成了關心。

“我就當是關心了。”周嘉律聽著他促狹的語氣，唇邊的笑容漸盛，連眼角都不可抑製地露出笑意來。

薑之鼓了一下臉，低哼一聲。

“還真有點餓了，跟我走。”

……

小巷裡的燈不夠亮，還會隨著陣陣吹過的冷風閃爍，淅淅瀝瀝的雨一下，就顯得陰冷異常。

薑之皺了下鼻子，離周嘉律又近了一些。

周嘉律的表情很平常，似乎對這裡很熟悉，常常來的模樣。

他垂頭看著那雙擦得錚亮的皮鞋踩在雨打後稍稍泥濘的路上，忍不住感歎，“你好像閉著眼都能走對這條路。”

“這是我小時候住的地方。”周嘉律看起來很自在，腳步也不似之前穩重。

他小時候怎麼會住在這裡？

薑之左右看了一眼，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但又覺得這樣的童年經曆在小說裡的總裁身上再正常不過了。

一陣透著寒氣的風從深巷吹來，薑之身上雖然披著周嘉律下車前給塞的防風外套，但還是克製不住地往對方身邊靠去。

周嘉律似乎看出了他的不適，伸手一攬，就把他勾到了懷裡。

“到了。”

話語間，他們轉了個彎。

看著眼前煙霧繚繞的小店，薑之恍惚了一下。

店裡人很少，門口的桌椅十分簡陋，像是給坐不下的客人臨時搭好的位置，不管是店內還是店外的位置，桌麵上幾乎都還擺著上一波客人留下的碗筷。

這樣的館子他太熟悉了，以前加班完就會隨便進去一家人多的麵館，夏天點冷的，冬天點熱的，循環往複，就連自己後來開了店，吃的也一樣。

薑之壓不住欣喜，抽出手一蹦一蹦地上了階梯，掀開門簾回頭看去，卻找不到周嘉律的身影。

“肉醬米線兩份，一份加辣。”

周嘉律的聲音從另一邊傳來，熟練地點著餐。

西裝革履，身姿卓越，氣度不凡。

周嘉律拉開紅色塑料椅坐下的一瞬間，身上的那種高貴便淡化了一些，似乎他出現在這裡並不稀奇。

“今天胃口不錯啊，要吃兩份，另一份不加辣嗎？”回應的聲音略顯蒼老，話語之間聽來與攻更是十分熟稔。

“沒有，帶人來了。”周嘉律嘴角浮著淡淡的笑意。

原來那份不加辣的是給他的。

可是，吃麵不吃辣，香味少一半。

薑之舉了一下手，探頭往取餐的小窗子喊了句：“叔叔，我也要辣的！”

一位幾乎滿頭白發的中年男人詫異地回過頭來，斷斷續續應著：“好、好。”

薑之笑彎了眼往周嘉律麵前一坐，聞著肉醬的味道舔了下嘴唇，“真香。”

周嘉律的目光緩緩下移，落在了他還微露在外的舌尖，掰開了一次性筷子遞給他。

薑之動作一僵，抿著唇接過，細聲道：“謝謝。”

“你剛剛看見的老板，是從小照顧我的管家令叔，做的飯菜很好吃，肉醬米線最好吃。”

周嘉律漫不經心地介紹著，話裡卻都是懷念。

薑之抓著筷子的手晃了晃，扭頭看去的時候恰好對上令叔的視線。

在令叔眼中，他看出了驚詫，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欣慰。

可以看出，令叔對他的到來很意外，“除了書白，可沒見過嘉律帶什麼人來我這兒吃，稍等一下，很快就好了。”

說完，他又看了薑之一眼，見人紅著臉低下頭抓著筷子不放，才收回視線。

薑之偷瞄了幾眼對麵正喝著水的人，勾了下嘴角。

周嘉律的注意力一直都在他身上，所以哪怕是細小的神態變化，也能瞬間捕捉。

“笑什麼？”

薑之淡淡的笑意一僵，思索片刻，才半開玩笑道：“第一次聽見有人直接叫您的名字，而且您還接受了，除了家人，不知道下一個會這樣叫您的人會是誰呢？”

周嘉律沒有回答，隻是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兩碗米線上桌，飽含著香味的滾滾熱氣切斷了周嘉律的視線。

薑之匆匆道了謝，兩筷子米線就把自己的腮幫子塞得鼓鼓的。

“你也可以這樣叫我。”周嘉律冷不丁開口。

“嗯？你說什麼？”嘴裡的米線還沒咽下，薑之隻能含糊問著。

他第一次看見周嘉律這樣認真的目光，聲音比以往都要真摯，一字一句都透著意外的討好。

“我說，你也可以叫我嘉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