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話在令叔回過頭的那一刻中斷,但薑之臉上的紅暈卻一直沒有消退,甚至有了越來越深的跡象。
“彆挑食,不喜歡吃蔥就多吃點青菜。”令叔執著地往周嘉律的碗裡又加了一把綠油油的燙青菜,回頭看見他的臉色,咦了一聲,“是太熱了嗎?我去調一下暖氣。”
薑之連忙擺手,咽下米線說道:“沒有沒有,這樣就好,我比較……”
說著,他看了一眼周嘉律,小聲說:“比較容易臉紅。”
令叔雖然不知道吃一口米線為什麼會臉紅,但還是順著他的話說下去:“好,好,那就好,有什麼不舒服的記得告訴我。”
說完,令叔的手似是習慣性地要拍拍人的肩頭,但上下看了他一眼,便可見地放鬆了力道。
他輕輕拍了一下薑之的肩,笑容慈善,又往兩個人碗裡夾了兩顆漂亮的煎蛋。
薑之盯著那顆蛋,眼前一恍,鬼使神差地開了口:“還是油煎的蛋好吃。”
他從小就愛吃,特彆是媽媽煎的,不管是打散的蛋液還是荷包蛋,對薑之來說,都美味至極。
薑之說著話,分成幾口迅速吃完。
再眨眼時,碗裡就又多了一個油乎乎的荷包蛋。
“你吃吧,最近不太吃油葷。”
周嘉律輕描淡寫地說著,往碗裡加了一大勺令叔額外打來的肉醬。
薑之:……
總裁這睜眼說瞎話的功夫也不知道是跟誰學的,熟練得就跟真的一樣。
他抬手將碗裡多出來的蛋按進了湯裡,看著周嘉律將青菜挑到一邊,提醒道。
“挑食不好哦。”
語氣像是在哄一個兩歲的孩童,下一句似乎就要給出一份豐厚的獎勵。
而薑之也真的這樣說了。
“多吃點青菜,一會兒給你買糖嘛。”
他硬著頭皮說完,抓著筷子的手泛了白。
周嘉律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眸中的波瀾模糊不清,似是產生了一種不可言狀的動容,漸漸漾著,越發明顯。
薑之眼睫輕顫著微闔眼,扯了下嘴角。
“開玩笑的,你……”
“好,硬糖還是軟糖?”
周嘉律又將他的話堵了回去,饒有興趣地看著薑之,好似就算是思慮不周的玩笑,也樂意這樣陪著他鬨。
這樣的問題,幾乎讓不解與疑惑在心中優先交織在一起。
薑之怔怔地看著對麵的男人,任憑心跳驟然加速,聲音輕顫。
“軟糖可以嗎?”
“可以。”
周嘉律的回答乾脆利落,解決掉了碗裡的青菜。
“哈哈哈,今天這麼聽我的話?”令叔擦著手走出來,解開了身上的圍巾,看見周嘉律幾口吃掉了自己特地給加上的青菜,開懷笑著,
聽話?
薑之的眸子左右轉了轉,恰好對上周嘉律帶笑的目光,垂下腦袋,頭頂灑落的光暈透過發絲映在紅透了的耳朵上。
“對了,把我前幾天做的罐頭帶回去,也給這位……”令叔抬了下手,猶豫著看向薑之。
薑之一抖,才發覺自己還沒做過自我介紹,急忙搓了兩下被小風吹得有些發冷的腿。
“令叔,叫我薑之就好。”
令叔笑得眯了眼,“好,你也帶一些罐頭回去,天氣冷,不會壞的,可以慢慢吃。”
薑之喜酸甜,自然對甜滋滋的水果罐頭忍不住雙眼放光,卻又躊躇著沒有應下。
周嘉律看出他的遲疑,便脫下西裝外套披在他腿上,自顧自對令叔說:“走吧,我回去了分,小孩子的口味,他應該喜歡。”
小孩子口味。
薑之又挖了一勺紅油辣子,狠狠地丟在了碗裡。
他吃得臉頰一鼓一鼓,盯著周嘉律消失在後廚室的身影。
店不大,但五臟俱全,所有被標上“招牌”字眼的小菜都在那裡準備,特彆是“應季水果罐頭”六個字格外顯眼,光是看上一眼都會好奇的程度。
周嘉律來的時間都比較臨時,令叔估計準備了不少,他碗裡的粉下去了一半,都沒瞧見人出來。
薑之看著對麵碗中飄著的蔥,心思轉了三兩下,還是抓著筷子一點一點給挑了出來。
他長長呼出一口氣,直到麵上看不見綠油油的蔥段,才捧著自己不再滾燙的碗喝了口湯,還不等稍稍回味後再來一口,餘光處就瞥見有個身材高挑的男人繞過他,麵對麵坐著。
人是從身後走出來的,不會是周嘉律。
“原來你今晚都跟周嘉律呆在一塊兒。”
薑之克製不住地擰了下眉心,看向也正深深看了他一眼的賀書白。
忽然覺得嘴裡沒了滋味,薑之放下碗,不由得警惕,瞥著周嘉律進去的小門,似是怕被聽見什麼。
賀書白澀笑一聲,說道:“你怕什麼?”
看他這樣小心翼翼的眼神,分明是不想被周嘉律抓個正著。
又不是偷情,至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