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之昏昏沉沉地趴在床上，小臉深深埋進柔軟的枕頭，直到喘不過氣，才恍神般支起上身，迷迷瞪瞪地看著床頭還亮著的小燈。

從問了那個自己都覺得奇怪的問題之後，周嘉律就放開了他，不知道到底是覺得掃興，還是覺得無趣，竟是冷著臉讓薑之回了房間。

本以為順利逃過一劫，薑之卻發現自己怎麼也睡不著了，翻來覆去了一整夜，連閉上眼的想法都沒有。

他伸了個懶腰，乾脆一咕嚕爬起來拉開窗簾，好讓自己清醒清醒。

冬天天亮得晚，隔著薄薄的窗簾，也隻能看見一絲亮光，淅淅瀝瀝的雨不間斷下著，卻一點聲音都沒有傳進來。

“也不知道周嘉律當時在想什麼……”

就在薑之打算打開門看看時，久久沒有聲響的客廳，才傳來細微的動靜。

他愣了愣，連忙拉開門，看見門上搖搖晃晃的福字小掛件，眸光暗了暗，鬆開冰冷的手把，倚在門框上沒了動作。

薑之沉默兩秒，才怔道。

“出門了啊……那我晚點再解釋好了。”

雖然不知道要解釋些什麼，但薑之還是希望接下來的劇情可以發展得正常一點。

他嘟囔著喘了口氣，困意終於冒了出來。

周嘉律出門，是他此時最慶幸的事情，隻覺得緊繃著的弦終於是鬆了。

……

“這麼久了，還沒見過有您這樣又高又帥的顧客來買早飯。”

高聳的籠屜冒著熱汽，直撲過路的人。

早點鋪子的老奶奶笑得和藹，眯著眼想要從層層煙火中看清周嘉律的長相，又覺得他高，不自覺地仰著頭望。

周嘉律無聲笑著，撐著膝蓋離老人家近了些，問道：“您好，還有些什麼？我好像來得有點遲了。”

“我看看。”老奶奶麻利地掀開籠屜，推著老花鏡往裡頭看去。

“奶香饅頭沒了，其他的都有，來得也不算晚，天才亮呢，隻比高三的孩子晚一點。”蒼老的聲音帶著笑，似乎很愛交朋友，跟誰都能聊上兩句。

周嘉律看著被煙霧繚著的菜單牌，鬼使神差開口道：“來兩個奶黃包，再拿一瓶AD鈣。”

“嗯？”老奶奶詫異得偏著頭看他，笑出聲來，“小孩子的口味，也挺好。”

“再來兩個筍絲醬肉包，一個雪菜肉絲包，一杯無糖豆漿。”周嘉律第二次點菜很熟練，這是他高中時常吃的。

老奶奶裝好餐點遞給他，“怎麼？奶黃包是給喜歡的人點的？”

喜歡的……人嗎？

周嘉律伸手接過，毫不猶豫地應下。

“是，給喜歡的人買的。”

回去的路上雨還在下，透明傘麵上滑落的痕跡很明顯，似是有一種彆樣的觸動，在他心底裡漫開。

他好像還沒有跟薑之說過喜歡，隻是一味地追愛。

周嘉律腳步漸快，最後竟是小跑著進了單元樓，乾淨的褲腿被星星點點的泥點濺上，平常一絲不苟的模樣，終於露出一點生動的神情。

那是一種急切見到心上人的情緒。

周嘉律拉開門，看見自己才離開一會兒就心心念念的人閉眼坐在房門口，因為困倦而一下一下點著頭，好像不顧一切地在等著什麼。

“嗒。”

叩門聲驚醒了打盹的人，如驚弓之鳥一樣匆忙起身，惶恐地看著他，又將目光移向手裡提著的早點，一臉無措。

這是在怕自己搞砸了氣氛嗎？

周嘉律見他這樣，心中一軟。

本來就沒生氣，這下更喜歡了。

周嘉律輕笑一聲，喊他過來：“來吃早飯，怎麼坐在地上，要是沒開暖氣，坐一會兒就該生病了。”

寵溺的話語讓薑之不自覺一愣，才垂著腦袋躡手躡腳地走到他麵前。

薑之光著腳，有些冷瑟地縮了縮，倔強道：“才不會坐一會兒就生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