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之時,洞外突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雷聲。柳澤元本就在閉目養神,聽到這聲音毫不猶豫地睜開了雙眼。
一雙幽深漆黑的眸子在血紅色光芒的照耀下,竟是顯得格外的明亮。時卿也聽到聲響,猛地睜開雙眼,警惕地朝洞外望去。
一張巨大的人臉猝不及防出現在洞口,柳澤元喚回噬血劍,眼眸微眯,道:
“是檮杌。”
檮杌,上古四大凶獸之一。體格如虎而毛類犬,貌如人臉,但嘴生獠牙。
此刻那畜生暴怒吼叫著,用自己的頭不斷撞擊著洞外的結界。柳澤元握緊噬血劍,冷笑一聲。
“那老東西為了困住我,還真是煞費苦心。”
時卿沒說話,但手中已經幻出了無塵。
結界周圍出現裂痕,二人也不再坐以待斃,提著劍便衝出了結界外。
檮杌見到二人的身影,眸中浮現出毫不掩飾的貪婪之意。它嘴角流下帶血的涎水,似是才吞吃了活物。
“攻它心口!”
柳澤元說完,提劍便朝著檮杌衝去。檮杌見狀,猛地將頭一扭,意圖用那長粗的獠牙將柳澤元擊飛。柳澤元又豈會如它意,在那孽畜扭過頭的瞬間,他便已變換方向,穩穩立於它頭頂。
檮杌洋洋自得看著自己所攻方向,卻並沒有看見柳澤元的身影。直到頭上傳來陣痛,它才意識到什麼,猛地瞪大雙眼,怒吼了幾聲,瘋狂地甩著自己的頭,試圖將柳澤元甩下來。
柳澤元絲毫不受影響,又將噬血劍深入了幾分。
鮮血淌入檮杌眼中,模糊了它的視線。時卿看準時機,在檮杌四周布下陣法。萬事俱備,時卿正欲啟陣,便見那檮杌不知怎地,發瘋了般以頭搶地。
長粗的獠牙險些傷到時卿,他蹙眉往後退了四五米,順手摟過了從那孽畜頭上下來的柳澤元。
兩人對視一眼,紛紛提劍而去。
檮杌的獠牙在剛才的失控中已是斷了半截,時卿繞至檮杌身前,憑空幻出一把紅繩,自己拿著頭,把尾丟給了柳澤元。
柳澤元接到紅繩的瞬間,那紅繩瞬間布上刺目的鮮紅魔氣。二人身如鬼魅,電光火石間竟將這紅繩纏了檮杌滿身!檮杌四肢胡亂地掙紮著,卻隻是將那紅繩繞得更亂。
待行至檮杌腹側,二人正好彙合。幾乎不用多言,二人便同時伸出指尖,將那紅繩的頭尾靠在了一起。
不過一眨眼,那紅繩脫離了二人的指尖,迅速融合在一起。隻見一陣紅光閃過,紅繩竟是燃出了一片火海!檮杌眸中儘是驚恐,倏地朝地上倒去,試圖用打滾來熄滅這烈火。
火勢確實變小了,但它卻因這暫時之痛,失了逃命的機會。
幾乎是同時,噬血劍和無塵一齊飛入檮杌胸口。迎著那熊熊烈火,刺目的鮮紅噴濺而出。檮杌哀嚎幾聲,便再無聲息。
噬血劍和無塵得了檮杌的滋養,四周環繞魔氣更甚。烈火將劍刃燒得通紅,柳澤元麵色一沉,率先將噬血劍拔了出來。
噬血劍身形一顫,似是不滿。
然而柳澤元卻沒管它是不是不滿,便徑直將它收入了劍鞘之中。
魔劍,不可過度滋養。
況且噬血劍本就不老實。
時卿抱著手盯著無塵看了半晌,才緩緩起身,將其拔下。
火勢越來越大,將檮杌的皮肉燃出了“劈裡啪啦”的聲音。一陣微弱的黑氣閃過,時卿眼神一凜,握著無塵,朝那黑氣猛地攻去!
無塵幾乎快紮穿了檮杌的屍首,時卿眉心微皺,道:
“沒內丹。”
柳澤元聞聲,朝著檮杌的屍首走了過去。他從時卿手中拿過無塵,挑開了檮杌的皮肉。
二人麵色皆是一變。
“鬼修……”
柳澤元眯了眯眼,冷聲道:
“怪不得……怪不得這凶獸會聽那老東西的話。”
“原來,隻是魂魄。”
話罷,像是為了印證柳澤元的話似的,那檮杌的屍首瞬間消散在了原地。時卿沉吟片刻,猛地抬頭道:
“會不會,他也是鬼修?”
柳澤元唇角微挑,眼中卻儘是冷意。
“他若是鬼修,正好合了我的意。”
“讓他魂飛魄散,徹底消散在這三界之中,可比踩爛那副魔骨好玩多了。”
林中突然傳來一聲鳥雀的驚叫,柳澤元回過神來,蹙眉朝著聲源處而去。
時卿緊隨其後。
離那聲源處越近,血腥氣越重。急促的腳步聲在林中回響,一陣寒風吹過,柳澤元停下了腳步。
在他麵前,躺著一個小孩。
他麵色蒼白,閉著眼,一襲白衣被鮮血染得通紅,但手中還握著劍。
時卿剛趕到,便看到柳澤元若有所思地盯著地上的小孩。他湊近看了一些,隨後瞳孔微顫。
“這是……”
“瑞玉。”
柳澤元唇角微彎,眸色卻更幽深了。他笑了一聲,但這笑卻帶著一絲嘲意。
“那老東西一直想修回他那身魔骨。”
“所需的材料,隻差瑞玉。”
“沒想到啊,瑞玉最後竟然落到了我手上。”
柳澤元說完,唇間笑意儘失。他麵無表情地彎下腰,本想抽出那小孩手裡的劍。抽了一下,卻發現沒抽動。
那小孩意識儘失,卻仍是將手中的劍握得緊緊的。時卿緊蹙著眉頭,也不知在想些什麼。
柳澤元沉吟片刻,鬆開手,又直起腰來。不過一揮袖,那小孩便消失在了原地。
“你要……”
時卿斟酌著詞句,抿了抿唇接道:
“帶他回去?”
“自然。”
柳澤元極其自然地牽起時卿的手,笑吟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