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怎麼知道Rona的老鼠斑斑就是小矮星彼得?”Harriet問,“你一直待在阿茲卡班裡,你怎麼可能得知這種事——”
她滯住了,她想起了盧平向她要斑斑的照片的時候,她是怎麼回答的?——那張預言家日報!
她看向小天狼星布萊克,在那鳥爪一般瘦骨嶙峋的手掌上攤開平鋪的正是她告訴盧平去找的那一張報紙,韋斯萊一家在照片上開心地笑著,老鼠斑斑直立著站在Rona的肩膀上。
“我從福吉那兒得到了這張報紙,”小天狼星布萊克說,“在霍格沃茨的那些日日夜夜,我看見了多少次彼得變成那隻耗子,我永遠也不可能認錯……而這報紙上說這些孩子還在霍格沃茨念書,那時候,我就知道,我必須要逃離阿茲卡班。”
“可是你為什麼這十幾年來不逃走,如果你是無辜的話,你為什麼心甘情願地待在阿茲卡班裡?”Harriet咄咄逼人地問道,“你是我在魔法世界的法定監護人,而你卻丟下了我,你從來沒有儘到你作為我的教父的責任。所以,你是在告訴我,有一天你發現了小矮星彼得還活著,這件事情倒是激起了你想要越獄的念頭,而不是你的教女在魔法世界孤苦一人,無親無故,就連去對角巷買東西,也是由海格領著去這件事情嗎?”
“你知道?”小天狼星布萊克的雙眼閃閃發光,“你知道……你知道我是你的教父?”
“我知道。”Harriet胸膛劇烈地起伏著,盯著他,“如果你是無辜的,為什麼你要一聲不吭地在阿茲卡班坐十二年的牢。讓我告訴你一件事情,我第一次來到對角巷的時候,我就遇到了Rona的哥哥們和她的媽媽,你知道那個時候我有多麼渴望我也有家人帶著我像那樣在對角巷裡晃晃蕩蕩,采購上學要用的東西嗎?那時候你在哪裡?我在霍格沃茨第一年就正麵對上了伏地魔,就要保護魔法石不被他搶走,那時候你在哪裡?你知道去年這個時候我在乾什麼嗎?我在密室裡跟一條十幾米的蛇怪搏鬥!那時候你在哪裡?”
小天狼星布萊克恍若骷髏一般的臉扭曲了,看起來非常的痛苦,Harriet心裡有一種隱隱的勝利感,但是這種勝利感馬上就被盧平的話給打破了。
“這麼說是非常不公平的,Harriet。”盧平溫柔地說道,儘可能把語氣裡的責備意味降到最低,“小天狼星沒有經過審判就被丟進了阿茲卡班,他根本就沒有上訴的機會,甚至連為自己辯護的機會都沒有——”
Harriet剛要開口說點什麼,但是她想起了鄧布利多的話,她想起那時候她還覺得這麼做是天經地義的,便有些理虧地閉上了嘴。
“我待在阿茲卡班,是因為我心懷愧疚。”小天狼星布萊克說,“我雖然不是背叛詹姆和莉莉的那個人,但是他們的死背後卻有我的原因——十三年前,當詹姆和莉莉躲到戈德裡克山穀去的時候,是我在最後一刻說服了他們把保密人換掉的。我那時候是眾矢之的,所有食死徒都跟在我身後追殺我,我打死也不會出賣詹姆和莉莉,但是我知道伏地魔是已知的最高超的攝神取念大師,一旦我被抓住,我害怕他會用我從未聽說過的邪法打破赤膽忠心咒的作用……於是,我把保密人換成了小矮星彼得,沒人會注意到他,沒人會相信詹姆和莉莉會把這麼重要的事情交給那個小個子,遲鈍,傻乎乎的男孩,我以為這個計謀很高明……”
小天狼星布萊克不說話了,他的悲痛看起來是如此的真實,Harriet扭開了頭,她不願意承認自己此刻已經被他的話打動了。盧平攬住他的肩頭,鼓勁一樣地說道,“好了,我親愛的老朋友。老實說,如果彼得不是叛徒的話,這本來會是一個很高明的計謀的。至少你把所有的人都瞞了過去,沒人知道彼得就是那個保密人。”
小天狼星布萊克不住地搖著頭,“日日夜夜……”他說著,聲音哽咽了,“在阿茲卡班的日日夜夜,我被這個念頭折磨瘋了,我不斷地想著,如果那時候我沒讓彼得當保密人會怎麼樣,是不是詹姆和莉莉就會活下來……這並不是什麼令人愉快的想法,所以攝魂怪沒有辦法把它從我腦海裡奪走,我得以保持我頭腦的清醒,我得以記得我是誰……魔法部並沒有拿走我的魔杖,因為根本沒有必要,攝魂怪能夠吸走巫師的魔力,使得他們就算拿著魔杖也施展不出任何魔法。但是魔法部和攝魂怪不知道的是,我是一個阿尼馬格斯——我,詹姆,彼得都是,我們學會這種變形法術,這樣我們就能在盧平變成狼人的時候陪伴在他身邊——因此,當我忍受不住攝魂怪的力量的時候,我就會變成一隻狗。狗的思維比較簡單,不容易受攝魂怪的影響。”
“你就是這樣逃出來的嗎,老朋友?”盧平問。
“是的。我這十年來都被一個重複的念頭折磨著,我想我是瘋了,”他抬眼向Harriet看去,但是後者避開了他的目光,“我當然有想著你——在我最後見到你的那一晚,海格說鄧布利多要他把你交給你的姨媽姨父,我以為佩妮·伊萬斯會好好地照顧你,我不停地告訴自己,你跟著真正與你有血緣關係的家人會比跟著我好很多——我知道我是用這樣一個借口麻痹著自己,好讓自己輕鬆一點……然後,那一天,福吉來了,我拿到了這張報紙。從那時候起,就像有誰突然在我的腦海裡點燃了一座燈塔似的,我的思維一天比一天清晰。我意識到了彼得並沒有逃走,像其他的食死徒一樣藏身於暗處。相反,他把自己安插在了一個巫師的家庭裡,這樣,他不但能夠得到魔法界動向的第一手消息,他還能跟著這個巫師家庭的孩子回到霍格沃茨去。”
他用手指一指Rona。
“我知道韋斯萊一家——徹頭徹尾的格蘭芬多——這個女孩又是跟你一個年紀,小不點,這意味著彼得就潛伏在你的身邊,我擔憂的都快要瘋了。彼得就像是一顆定|時|炸|彈一樣,一旦它知道了黑暗勢力又開始滋長,或者自己的身份即將暴露的時候——他沒辦法再在你的朋友身邊潛伏多久了,一般家鼠的壽命並沒有那麼長,他很快就會引起懷疑——到那時,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對你下手。”
“可是斑斑從來沒做過任何事情。”Rona猶豫地說道。
“在他確定他會有同盟者以前,他當然不會輕舉妄動。”小天狼星冷笑了一聲,“我是這個世界上唯一知道彼得還活著的人。所以我確定了一點,我必須逃出來,殺掉他,這是為了詹姆和莉莉,也是為了小不點。”
“你為什麼一直喊我小不點?”Harriet終於忍不住發問了。
“這是我給你起的小名。”小天狼星說,嘴角逸出一絲柔和的笑意,“你的父親的外號是尖頭叉子,因為你是他的孩子,所以我一開始喊你為小叉子,喊多了,也就成了小不點。我還專門逼迫著詹姆答應我,不會跟我搶這個昵稱。他為此很鬱悶,因為他一直沒想好要給你起什麼小名……”
小天狼星抽了抽鼻子,聽上去很像是一隻大狗在打噴嚏。Harriet低下了頭,心裡五味陳雜,也不知道到底是苦,還是甜。她以為小不點是小天狼星用來羞辱她的外號,她何曾想過這當中包含著多少過去,又包含著多少愛意。“你逃出來了以後,發生了什麼?”她問道,這是她第一次用這麼平靜的聲音跟小天狼星講話,在場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似乎不相信這話是從她嘴裡蹦出來似的,小天狼星更是看了她好一會,才繼續說下去。
“當我確定我要逃走以後,我發現這實在是再容易不過的一件事了。攝魂怪沒有視力,它們隻有嗅覺,但是它們對動物的氣息不敏感。有一天,當它們給我送飯的時候,我就變成一條狗,從它們身邊悄悄溜走了,謝天謝地,我那時候是那麼瘦,即使它們隻把柵欄門打開了一條縫,我也能從裡麵鑽出去。離開阿茲卡班以後,我就開始恢複力氣了,為詹姆和莉莉複仇的信念支持著我遊回了大陸。我踏上英國的土地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女貞路找你,我想看你過得好不好,出落成了一個怎樣的女孩……”
“你那個時候嚇了我一大跳。”Harriet抱怨道。
“唔……以前詹姆也說過一樣的話,但是我反駁他說我變成一隻大狗是為了能夠壓製住一隻六親不認的狼人,而不是為了能夠被他抱在懷裡撓癢癢。但我想那個時候要是我變成了一隻哈巴狗,也許比較留下一個良好的第一印象……”小天狼星的語氣歡快了幾分,Harriet忍了好久才沒有笑出聲,她心裡還有那麼一小塊地方在掙紮著半信半疑,她可不想給小天狼星一個錯誤的信號,讓他以為她已經完全相信他了。
“總而言之,我剛來得及看了你一眼,斯內普就突然出現了,我不得不迅速幻影移形走,接下來,我去了倫敦找阿爾伯特,但是他病的太重,幫不上我了。我無法久留,東多西藏躲過魔法部的搜查花了我太久的時間,我又不能長時間變成一隻狗,麻瓜有一種東西叫做動物控製,有一群人專門在大街上捕捉流浪動物,我已經被抓住又逃脫了好幾次了,再說一隻嘴裡咬著魔杖的狗也太顯眼了……於是,我馬不停蹄又趕去了國王十字車站,我知道我越獄的事情肯定已經傳開了,我需要確認彼得也會搭乘上那輛火車。在車站,我親眼看見那個女孩把彼得捧在手心裡說話……這時候,我就知道,我接下來唯一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北上,回到霍格沃茨。”
“我對霍格沃茨了解的就像我自己的手掌心似的,但是我仍然需要來自學校內部的幫助。你在萬聖節那天晚上撞見了正準備闖進格蘭芬多塔樓的我,小不點,我那時候就發現我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城堡,但是要怎麼進入格蘭芬多塔樓才是真正的難題,就算我能拿到口令,我仍然沒辦法進入女生宿舍,抓住彼得。”
“是的,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Hermes說,“我至今也沒弄清楚你究竟是怎麼潛入Harriet的寢室的。”
“那是因為你不知道你擁有一隻怎樣的寵物。”小天狼星狡黠地說道。“克魯克山?”Hermes大吃一驚。
“你的貓非常聰明。”小天狼星點了點頭,“我想這是為什麼它選擇了你作它的主人。它第一眼看到彼得的時候,就知道他並不是一隻老鼠;它發現我的時候,也馬上就明白了我並不是一條狗。過了很久它才願意相信我,那時候我一個人潛藏在禁林裡,日複一日地遙望著城堡,尋找著能夠抓住彼得的機會,苦悶的時候,我就把我滿腹的心事,都統統傾訴給了它聽,我想這是為什麼它後來願意幫助我的原因。在你們和拉文克勞的比賽過後,克魯克山來見我,它讓我知道今晚是我潛入城堡的好機會,於是我讓它替我打開小不點的寢室的窗戶,並放下它平時外出溜達用的繩子。然而,小不點勇敢的朋友,阻止了我的計劃……我不怪她,說真的,我想我更多是在慶幸小不點有像這樣願意與她同生共死的朋友。”
後麵的事情不用小天狼星說,Harriet也能自己大致猜了出來,她和小天狼星對視著,後者神色中露出了一絲不屑——並非針對她,而是針對他接下來的話中的人物——“小不點,如果你還不願意相信我,我還有最後一個證據。把斑斑給我,我能強迫他現出原形,如果它真的不過是一隻再普通不過的家鼠,那麼這個咒語不會傷害它的。”
Harriet回頭看著Rona,如果Rona拒絕的話,她心想,她絕對不會勉強她交出自己的寵物。然而Rona非常痛快就答應了。
“拿去吧。”她小心翼翼地把斑斑從她的袍子裡拎出來,交給了盧平,斑斑扭動著,同時還大聲嘶吼著,然而盧平隻拿魔杖指了指它,它就靜止不動了,“如果他真的是你們口中說的小矮星彼得,不需要你們動手,我第一個就要掐死他。”她警惕地看著盧平手上被石化了的耗子,“我隻要一想到我這一年一直把一個大男人藏在自己貼身的口袋裡,我就……”
她狠狠地錘了一下床鋪,結果身體微晃了一下,Hermes趕緊過去扶住了她。“你最好不要亂動,不然我剛剛幫你止好血的傷口又要崩裂了。療傷咒語一向都不是我的強項,你也不想頭上留個疤吧?”小天狼星說,Rona一聽這話,嚇得立刻不敢亂動了。
“一起來嗎,老朋友?”盧平將僵住不動的斑斑放在地板中央,小天狼星布萊克掏出了他的魔杖,現在他臉上又閃爍著Harriet之前見到過的那種嗜血的光芒,“當然好。”他低聲說,兩根魔杖一起對準了斑斑,一陣刺眼的藍白色光芒從他們的杖尖射出,斑斑身上也跟著散發出一陣炫目的光芒,把整間昏暗的房間照得亮如白晝,Harriet三個人都被刺激得緊緊閉上了眼睛。等她再睜開的時候,隻見一個男人站在剛剛斑斑躺著的地上,他又矮,又瘦,頭頂禿了一塊,而且他無論是看上去還是聞上去,都像是一個十年沒洗過澡的人似的。Rona一臉驚恐地尖叫起來,從床上猛地跳起來,Hermes又把她按回去了。
“晚上好,彼得。”盧平低聲說,“好久不見啊。”
“很抱歉我們之前聊著以前的事情的時候,沒能讓你也發言。”小天狼星歪著頭笑著,他看起來就像是獵狗嗅到了獵物的血腥味一樣,帶著一種躍躍欲試的殘忍,“有什麼想說的嗎?假如你的嗓子沒有因為一味尖叫而啞掉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