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咳咳，對，咳咳，對不起。”這一次，塞德裡克讓她跨越的距離太長了，遊到一半，Harriet的手腳又沒有配合好，整個人倒栽蔥一般栽入了水中，嗆了一大口冰冷的湖水，慌亂撥動手腳時還不小心潑了趕來的塞德裡克一頭一臉的水，Harriet一邊咳嗽，一邊狼狽地說道。

“你做的很好。”塞德裡克說，他溫柔地替Harriet拭去臉上的水珠，“我想再練習一會，你就能單獨帶著你的金蛋去研究了，當然，我還是會陪在你身邊的。”

Harriet還在輕微地咳嗽著，儘管有暖身咒的保護，她卻仍然覺得塞德裡克的手指似乎有著滾燙的溫度，幾近要灼傷她的肌膚，月色柔和了她麵前這個少年的五官，水珠一顆接一顆地從他棱角分明的顴骨上沿著臉頰滑下來，這不禁讓她想起了塞德裡克教她跳舞那天——她突然才意識到，在認識塞德裡克這短短三年間，他教導了她多少東西，如今，他又甘願犧牲自己寶貴的時間，在這冰冷的湖水裡幫她學遊泳——“你本來不需要做這些，”Harriet衝口而出，“你不需要教我鐵甲咒，你不需要教我跳舞，你不需要教我遊泳……”

塞德裡克愣了幾秒，他搖了搖頭，神色與他那天緊摟著Harriet，向她傾訴心中的感情的時候如出一轍，“我不需要，可是我想要，”他說，“我渴望著能與你有更多的相處時間，而教導你這些事情讓我非常開心，Harriet，非常，非常的開心……我唯一希望的是，在這些分秒中，你能看到我身上令你心動的地方；然後，也許有一天，這些點點滴滴的心動會彙聚在一起，變成一個足以讓你願意將那枚戒指戴到中指上的理由。”

“我……”Harriet囁嚅著想說什麼，但是塞德裡克打斷了她，“你什麼都不用說，”他溫和地注視著她，“強迫你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不想做的事情，我敬重你的意誌，就猶如麻瓜敬重他們的神明的意誌一般，我們還有很長的路可以一起走，Harriet，沒什麼需要著急的。隻不過……”他又一次掏出了魔杖，“今晚就不能這麼說了。因此，Harriet，我要解除你身上的漂浮咒，你已經知道基本的遊泳原理了——雖然還很不熟練——但我們今晚的目標並不是讓你精通，隻是讓你能在水裡保持平衡，能遊水而已，我相信現在的你能做到這一點了。”

Harriet隻覺得身體陡然向下一沉，有那麼幾秒鐘，她以為自己又一次在水中失去了平衡，但在最初的恐慌過去以後，Harriet冷靜了下來，總算找回了身體的重心，踩著水向上升去，這時候，塞德裡克已經遠在離她十米遠的地方了，“遊過來，Harriet，你能做到的。”塞德裡克鼓勵著她，他的手上握著Harriet的金蛋，“遊過來，我們就能試試看黑湖是不是能幫我們解開金蛋的秘密。”

Harriet奮力蹬水，使勁向塞德裡克劃去，她的身體失去了漂浮咒的支撐以後，反而能遊得更快了，十米的距離隻在短短的十幾秒內就縮短為零了。然而，Harriet並不習慣她此刻的速度，沒有及時減速，一頭撞進了塞德裡克的懷裡，那顆金蛋從他的手裡跌落下去，塞德裡克在水裡翻了一個身，從水裡把昏頭轉向的Harriet拉了起來，“你看，這一點都不難，對不對？”他笑著說道，一隻手把Harriet的劉海撩開，把她的濕發順到腦後，“你已經學的差不多……”

他突然之間停住了，Harriet看著他，某種心慌意亂的感覺突然從她心底深處湧上來，撓得她無處發力的四肢百骸輕飄飄的癢著，她全身上下的血管都似乎隨著她咚咚跳動的心的而顫栗著，抽搐著，塞德裡克臉離她越來越近，直到她能清晰地看到他臉上細微的毛孔，能嗅到從他身上傳來的淡淡的肥皂香味，能感受到他的眼睫毛在自己的上瞼扇動著……

“你現在的樣子很美，Harriet”他用極輕極輕，幾乎是氣聲一般的音量說道，“比你在舞會上的樣子還要美……”

氣息迷亂間，Harriet不自覺捏緊了手，她沒有期盼任何事情發生，可她同時也做好了會有事情發生的心理準備，她慢慢地，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周圍安靜到了極點，好像風也突然停止了吟唱，好像天地間此刻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這陣靜謐就像一把鋒利的小刀，輕輕在Harriet心上劃了一下，就像是被紙割了一下似的，傷口很小，甚至不會流血，但是卻——

非常的痛。

一股細細的水流突然拂過她的肌膚，Harriet立即睜開眼睛，塞德裡克已經在離她半米遠的地方了，“對不起，”他扭開了臉，低聲說道，“我對你失禮了。”

“呃……”Harriet支吾著，不知道該怎麼應對，她直覺自己不該接近塞德裡克，可在這種情況下保持沉默又讓她覺得很難為情，她不敢去回憶剛才短短幾分鐘裡的一切細節，她真希望這時候Hermes能突然喊她一聲，或者經常在黑湖裡出沒的那隻巨烏賊能突然出現——任何能夠讓她從現在這尷尬的處境中解放的救命稻草，她都會緊緊抓住——

她突然發現之前塞德裡克抓著的，她的金蛋消失了。

“我去找我的金蛋。”Harriet說，深吸一口氣，紮進了湖水裡，罔顧塞德裡克在她身後的喊話，她根本不會潛水，隻是憑著本能和剛剛學的半吊子功夫，向湖底歪歪斜斜地遊去——那甚至不能叫遊，更像是一隻在尋找埋起來的骨頭的狗的動作，所幸，她很快就看到了自己的金蛋，它並沒有滾到深水處，而是卡在一塊石頭上，外殼被撞開了。

某種隱隱約約的聲音從金蛋裡傳了出來，Harriet知道那是金蛋裡會發出的尖叫，但那聽上去不太一樣，那聽上去像是——

她想繼續向前遊去，胳膊卻被塞德裡克拉住了，他遊到了她的身邊——看上去怪模怪樣的，一個巨大的泡泡罩在他的腦袋上，使得他的五官都變形了。他掏出魔杖，指了指Harriet，登時，她的頭上也出現了一個同樣的泡泡，她又能呼吸了，但同時她也什麼都聽不到了。塞德裡克撿起她的金蛋，拉著她飛快地向湖麵上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