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校宴會那一天也是Harriet出院的那一天,那些難看的黑魔法造成的傷痕終於褪去了,但是任何一個陪伴著她度過了三強爭霸賽第三個項目結束那天晚上的人都知道Harriet心中的傷痕是永遠也不會愈合的。因此,Rona,Hermes,弗雷德,還有喬治四個人約定好等Harriet從醫院來到早餐桌上跟他們彙合的時候,誰也不能提起“塞德裡克”,“第三個項目”,“神秘人”這些字眼。
Rona翻開了預言家日報,這是她和Hermes自從知道了神秘人回來以後養成的一個習慣,一連幾天,報紙上發表的都是一些不痛不癢的新聞,隻是草草報告了Harriet成為了三強爭霸賽的冠軍,塞德裡克不幸在比賽過程中去世等等,對神秘人隻字不提。儘管她和Hermes都聽說了那天晚上福吉部長和鄧布利多爭論的過程(第二天代替Harriet送德斯禮一家離開的時候聽弗農·德斯禮說的),卻還是懷抱著一絲僥幸,希望福吉什麼時候能開竅了,願意正麵麵對神秘人複活了這一事實。
但是這絲僥幸在看到今天的預言家日報的大標題以後就徹底成了幻影。
“我們要把今天所有送來霍格沃茨的預言家日報都毀掉。”Rona合上報紙,果斷地說道,這時候,帕瓦蒂也剛好收到了她那一份,她剛打開來一看,就發出了一聲尖叫。
“怎麼回事?”喬治把報紙生拉硬拽地從Rona手裡搶了過來,“是不是那個老妖婆麗塔·斯基特又在那裡造謠生事——”
他噎住了,弗雷德湊過去一看,也跟著愣住了。
“不是麗塔·斯基特。”Rona乾巴巴地說道,“報告的署名不是她。”
“我以為這件事情已經過去了。”喬治氣急敗壞地說道,“爸爸說迪戈裡夫婦已經撤訴了,因此法律執行司最後沒有形成這份訴訟,他們根本連調查都沒有開始調查,憑什麼就在報紙上這麼寫——”
“Harriet在哪?”Hermes說,“我們必須要找到她!”
他們幾個都從餐桌旁站起來,匆匆離開了,一份新鮮出爐的預言家日報攤在吃剩一半的早餐盤子邊上,上麵加粗加黑的字體在頭條版麵閃閃發光,寫著——
“大難不死的女孩涉嫌謀殺塞德裡克·迪戈裡
——本報記者,伊莉諾·格林,為你獨家揭秘混血巫師私下學習黑魔法的後果”
Harriet跪坐在她和迪戈裡常常碰麵的山楂樹下,她的手裡捧著一件赫奇帕奇的校服長袍,那是三年級的時候,她無意中遇見了闖進學校的小天狼星的那個夜晚塞德裡克披在她身上的。那之後,這件袍子就此待在她的衣櫃中,她一直忘記了要還給他……
這是她擁有的,為數不多的來自於塞德裡克的事物了。
她把這件袍子放進了樹下她用魔杖挖出的一個坑裡。迪戈裡夫婦離開了,帶著塞德裡克永遠地離開了這個國家,他們不希望任何人找到他們,這其中也包括她。因此,Harriet不知道塞德裡克將被埋葬於何處,不知道將去世界上的哪個角落吊唁他,她甚至沒有一個能夠寄托她感情的去處。
因此她決定這麼做,她決定以這種方式跟他告彆。
當她以後再回到這裡來的時候,她知道塞德裡克的一部分將在這兒陪著她。這件袍子會在地下慢慢的分解,腐爛,最終成為這顆山楂樹枝繁葉茂的一部分。春去冬來,這棵樹上長出的每一片新葉子都跟每一片老葉子一樣承載著她和塞德裡克的記憶。隻要這棵樹一直屹立在這兒,哪怕百年以後,所有曾經記得塞德裡克的人都不複存在,這個世界上還會留著塞德裡克曾經存在過,戰鬥過,英勇過,活生生地說笑過的證據。
“再見了,塞德裡克,我的戀人。”
她輕聲說著,抹上了最後一片泥土,左手中指戴著的那枚小小戒指上的綠寶石在清晨的陽光下燁燁生輝。
“我就知道在這裡能找到你。”
一把完全出乎她意料的聲音在她背後響起,Harriet驚訝地轉過頭,安妮正站在她身後,靜靜地看著她,“我過去常常看到你和塞德裡克在這顆樹下約會——我能過來坐下嗎?”她說,“如果你不介意讓我也陪在塞德裡克身邊的話。”
Harriet知道安妮肯定目睹了自己全程的行為,因此隻是默默地點了點頭。
“謝謝你。”安妮說道,走過來坐在了山楂樹的另外一邊。她伸出手,非常輕柔,非常小心地摸了摸新填的泥土,臉上露出一個哀傷的笑容,“我曾經愛過他,塞德裡克,我曾經愛過他。”
Harriet愣住了,她沒想到安妮竟然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我是在他二年級的時候注意到他的,那時候,人人都說赫奇帕奇有一個比任何一個拉文克勞的學生還要聰明的男孩,我和其他的幾個自視甚高的女孩自然不服氣,於是我們偷偷溜去看他的變形術考試——他把麥格教授常常放在桌子上的那隻老氣橫秋,花花綠綠的花瓶變成了一隻潔白的天鵝,那是我見過的霍格沃茨學生能施展出來的最優雅,最高超的魔法……”
“在那以後,我就時常留意著他,當然,他那時就已經非常英俊了,對女孩子也很溫柔,為人處事得體又有禮。儘管我比他大一歲,但是他與我而言卻是一個需要仰望一般的存在,我是自卑的,我沒有驚人的美貌,沒有嬌小窈窕的身材,就連比頭腦,我也輸了他一截。所以,當我發現秋跟他走得很近的時候,我發自內心的祝福他們,我就連向塞德裡克表達自己的心意都不敢,就退出了這場從來沒有開始的鬥爭。我以為隻有像秋這樣的女孩子,才能與他匹配。”
“因此,當我發現,你才是讓塞德裡克另眼相看,你才是那個得到塞德裡克的注意的女孩的時候,我內心充滿了嫉妒。但實際上,我那隻是在憤怒自己的自卑,既然像你這樣普通的女孩都能贏得塞德裡克的心,為什麼我當初沒有去嘗試——這份強烈的嫉妒蒙蔽了我的頭腦,我的判斷。隻有等到這一切都過去了,隻有當塞德裡克死去以後,我才意識到我錯的有多麼離譜。”
“你從來就不普通,事實上,你是所有人當中最不普通的那一個。當我們都被世俗的偏見與謠言所誤導的時候,隻有他看到了你身上閃閃發光的那一麵。我誠摯的向你道歉,Harriet·Potter,為我在過去一年裡種種因為嫉妒與衝動犯下的錯誤。”
“我不想要你的道歉,”Harriet說,如果是一個星期以前,這份道歉對她來說將會意義非凡,而她也會很高興能與拉文克勞的學生重歸於好,但是她現在已經不在乎這一切了,“你也不需要向我道歉,我寧願你繼續恨我,繼續嫉妒我,我隻想讓塞德裡克回來。”
安妮沉默了一會,才說,“告訴我,塞德裡克是怎麼死的。”
“你看了今天的預言家日報,是不是?”Harriet譏諷地說,“你想要向我確認是不是我殺掉了你暗戀了四年的男孩?你想知道真相嗎?好,我就告訴你真相,塞德裡克是被伏地魔殺死的,他回來了,他複活了,而塞德裡克是他重新回到過去那種地位的第一塊墊腳石。”
安妮的臉色因為Harriet直呼了那個名字而變得煞白煞白的,她急促地呼吸著,好半天才平靜下來。“你要讓大家知道這件事情,”她堅定地說道,“你要讓大家都知道塞德裡克是死在神秘人的手下,你要讓大家都知道神秘人已經回來了——”
“沒有人會相信我的。”
“我相信你。”
“那不代表其他的學生就會相信我。”
“不,你錯了!”安妮站了起來,轉過頭一字一句地對她說,“確實,在預言家日報不遺餘力地抹黑了你一整年以後,大家或許會對你說的話半信半疑,甚至大部分人會選擇相信‘權威’的魔法部,而不是你像是一個精神不正常的人的發言。但是,當你告訴大家這個事實的時候,你不僅僅在講述神秘人的事情,你還在講述塞德裡克死亡的事實。這是大部分人都想要知道的。塞德裡克是一個非常善良,非常美好的男孩,這間學校裡,無論是哪個學院的學生,或多或少都會分享著一些關於塞德裡克的美好的回憶,就算不是為了你,不是為了風雨欲來的未來,他們會為了塞德裡克而相信你,他們會為了塞德裡克而團結在你身邊。”
“你要我利用他的死亡?”Harriet不敢置信地看著安妮,低吼道,“你要我利用大家因為他的死亡而激起的同情心去說服他們接受這個事實?”
“你必須要這麼做,”安妮跪坐在Harriet麵前,認真地看著她,“你知道神秘人回來了意味著什麼嗎?意味著從今天開始,會有更多的塞德裡克死去,會有更多的家庭的兒子,同窗的好友,結誓的戀人,妻子的丈夫,孩子的父親死去。你不是在利用他的死亡,你也不是在利用大家的同情心,在戰爭麵前,沒有利用可言,也沒有同情可言。我比你大三歲,意味著我還記得在你打敗神秘人以前發生的事情。在神秘人失勢以前,我沒有固定的家,我的父母不得不帶著我四處輾轉,因為他們不願意加入神秘人的行列,我每天都活在恐懼之中,生怕有一天我的父母一出門就不會再回來。可這十三年來的安逸讓我忘記了童年的苦難,同時,也讓許多其他人忘記了上一次戰爭的慘烈。如果魔法部不願意承認這件事情,如果魔法部不肯正視塞德裡克的死亡,至少讓霍格沃茨做到這一點,至少讓這所學校裡每一個學生都銘記住他是如何死去的。”
安妮握住了Harriet的手。
“彆讓他白白死去,Harriet·Pot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