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吉這句話一喊出來,在場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但是Harriet的動作止住了所有想要說話的人的話頭,她掙紮著從病床上爬下來,她的雙腿還因為安眠藥水有點軟弱無力,然而她還是堅持走到了福吉麵前,將自己瘦弱的胳膊伸到了他的鼻子底下。
“看到這些因為黑魔法而留下的疤痕了嗎?”她咬著牙說道,“這就是伏地魔折磨我時我受的傷。他回來了,請一定要相信我,塞德裡克是被他殺——”
福吉打斷了Harriet的話,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對那些漆黑的像蜈蚣一樣攀援在她的手臂上的傷痕視而不見,“那很有可能是你自己練習黑魔法的時候留下的疤痕,這說明不了什麼,可能殺死塞德裡克的隻有兩個人,你,還有那個小巴蒂·克勞奇,但是……”
“小巴蒂·克勞奇在第三個項目一開始,妄圖乾擾比賽的時候就被我抓住了。”斯內普走上前,嘶啞地說道。“那麼,嫌疑犯就隻剩下一個了。”福吉洋洋得意地說道。“你錯了,”斯內普咆哮道,撩起了長袍的左袖子,將他的胳膊也伸給了福吉,“你看見了嗎?這是黑魔標記,雖然它已經不像幾個小時前那麼明顯了,但是你仍然能看出它被燒焦過痕跡。這是伏地魔召喚食死徒回到他身邊的方式,他回來了。”
這時候病房門打開了,龐弗雷夫人領著鄧布利多匆匆地走了進來,他掃視了一圈病房,目光最終落在福吉身上,“康奈利,你怎麼在這兒打擾著Harriet,我以為你會在麥格教授的辦公室審問小巴蒂·克勞奇呢。”
“已經沒有必要了。”麥格教授說道,她因為無法抑製的憤怒而微微顫抖著,“福吉部長帶著兩名攝魂怪進入了學校——”
“當我被告知是來會見一個非常危險,並且造成了一名魔法部官員的慘死的食死徒的時候,我有權決定是否要攜帶保鏢。”福吉漲紅了臉,暴跳如雷地喊道。
“那就帶你能控製得了的保鏢!”麥格教授有力地反擊道,“而不是一進入房間,就向一個沒有反抗能力,正在等待審判的犯人直衝過去,並且——”
弗農姨父十分疑惑地看著麥格教授,他既不知道什麼是攝魂怪,也不知道它們能做什麼,但是佩妮姨媽臉上的神色變了,她倒退一步,捂住了嘴,麥格教授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鄧布利多,沉重地點了點頭。Harriet隻覺得一股寒氣從頭頂蔓延到腳尖,攝魂怪給了小巴蒂·克勞奇那個致命的吻,現在在麥格教授辦公室裡的隻是一具行屍走肉,他不具有任何思想,也不再擁有任何記憶,他無法告訴任何人真相了。
“閃閃自殺了。”麥格教授低聲說道,“就在親眼目睹了小巴蒂·克勞奇……以後,那個可憐的小精靈承受不了這樣恐怖的場景,我給小巴蒂·克勞奇準備了一盤三明治,她那時候正在幫他將三明治切成一小塊,她轉身就將刀子刺進了自己的胸膛……”
“那隻是一個家養小精靈而已,看在梅林的份上。”福吉不安地喊道,“用不著說得好像是一個人死去了一樣。”
“那就跟一個人死去了是一樣的!”Harriet大吼道,她有種要狠狠給福吉一拳,逼迫他睜開眼睛看到這個世界的真相的衝動,“家養小精靈跟巫師是平等,它們也有思想,有情感,它們也會在傷心過度之下做出衝動的事情,你的魯莽行為導致了一個生命逝去,魔法部長,這跟一個人死去了沒有任何區彆!”
“我不知道你這種稀奇古怪的想法是從哪裡來的。”福吉看都沒有看她一眼,隻是低頭整理著他那頂高帽,“與其給我下這種指控,你不如擔心一下現在落在你頭上的罪名。”
“什麼罪名。”鄧布利多馬上追問道。
“當然是謀殺塞德裡克·迪戈裡的罪名。”福吉說,Harriet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敢相信福吉竟然不是在開玩笑,“法律執行司要求我帶走Potter的魔杖,他們會和在塞德裡克·迪戈裡身上留下死咒的魔杖痕跡相對比,假如不符合的話,我們將會要求其他部門介入,因為這很有可能是Harriet·Potter在控製不住她體內的黑魔法而犯下的罪行。”
“Potter和迪戈裡拿到三強杯以後就消失了。”麥格教授尖叫著說道,“全校師生都目睹了這一幕,你要怎麼解釋這一切?”
“啊,我猜想小巴蒂·克勞奇多半這一整年都在為她工作,”福吉懶洋洋地說道,“這些年來我們一直都聽到從陰暗的那一邊傳來的風聲,說大難不死的女孩或許會成為下一個神秘人,誰知道他是不是聽信了這些謠言呢?事實上,國際魔法合作司還提交給我了另一項Potter的罪名,她的行為對前來霍格沃茨參觀學習的布斯巴頓,還有德姆斯特朗的外賓造成了巨大的恐慌,嚴重妨礙了國際魔法合作司的工作,當然了,這項罪名跟謀殺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小巴蒂·克勞奇聽從的是伏地魔的號令。”鄧布利多上前一步,他全身散發出一種無比威嚴,無比震懾的氣勢,在他麵前,福吉似乎立刻變成了一個侏儒矮人似的,隻能不知所措地抬頭看著他,“他從過去,到現在,隻會聽從伏地魔一個人的命令,你對這一點也很清楚不是嗎,康奈利?他已經向我坦白交代,所有的事情——從去年魁地奇世界杯上的騷亂,到瘋眼漢穆迪被襲擊,再到Harriet的名字被丟進火焰杯——都解釋得非常清楚了,這都是伏地魔複活計劃中的一部分。而這個計劃成功了,伏地魔今晚又回到了他的食死徒中間,如果要說的話,可能比以往都更加強大,更加殘暴——”
福吉的臉上掠過一絲不自然的微笑。
“我知道Potter是你的得意門生,”他臉上是一副令人生厭的,惺惺作態的同情神色,“我知道你肯定不願意接受她一直以來都在練習黑魔法,試圖成為下一個神秘人這個事實。但是你也不需要為了她編出這麼一個驚天謊言,鄧布利多,說實話,你能做的比這更好。”
“這是事實,康奈利。”鄧布利多堅定地說道,“不要再自欺欺人了,如果你此刻願意接受這個事實,聽從我的建議,采取有力的措施,和我們站在一起一同對抗伏地魔,那麼整個巫師界和魔法部都會永遠銘記你,都會將你看作是有史以來最勇敢,最偉大,最有遠見的魔法部部長。然而,如果你不采取行動,曆史將會永遠把你釘在恥辱柱上——人們會永遠把你看作是讓伏地魔有第二次機會摧毀我們辛辛苦苦重建的這個世界的罪魁禍首。”
“荒唐!”福吉雙目怒瞪,大吼道,“你才是那個將要毀掉我們十三年來苦心營造的一切的罪魁禍首!你正在決意製造出一種恐慌氣氛,用這樣一個可笑的故事去掩蓋你身後那個女孩犯下的可怖罪行!據我所知,這已經不是她第一次展現出她黑暗的一麵了,不是嗎?你遮掩了不少這個女孩的故事,蛇佬腔,襲擊魔法部官員的女兒,傷疤疼痛——”
“康奈利,好好看清楚現在發生的事情吧。如果你願意的話,我隨時可以將你帶入我的記憶,聽聽小巴蒂·克勞奇的供述——”
“記憶在法庭上是構不成證據的。”福吉嚷道,“任何一個法力高強的巫師都能夠篡改他自己的記憶,你當然是願意為了這個Potter家的女孩做到那一步的。”
“我所說的一切都是事實,康奈利。”鄧布利多平靜地說道,“如果你能夠理智的看待現在發生的事情,你就會聽到從你自己口中說出的話有多麼滑稽。現在我唯一的目標,唯一的敵人,就是伏地魔。如果你還有一絲良知,如果我過去所認識的那個康奈利·福吉還沒有完全從你心中消失,那麼現在就是我們攜手一起對抗黑暗勢力的時候。”
“你要我怎麼做?”福吉小聲喊道,“你要我怎麼做,鄧布利多。”
“警告人們伏地魔已經回來了這個事實,加強魔法部內部人員的整肅,防止食死徒勢力的滲入。同時監控所有的媒體報紙,把控言論關口。轉移阿茲卡班的囚犯,減少攝魂怪的數量——”
有那麼一瞬間,Harriet以為過去那個和藹可親的魔法部部長又回來了,但是她馬上就發現她錯了,因為福吉發出了一聲譏笑,“把控言論?”他幾乎是笑得喘不過氣地看著鄧布利多,“我對你很失望,鄧布利多,想不到你這麼快就露出了馬腳。這些與其說是要對抗神秘人,不如說是要保護這個Potter家的女孩。你不希望報紙上出現任何對她不利的言論,你不希望記者報道出他們獲得的真相。還有攝魂怪——你是想要毀掉我的職業前景嗎?我頒布這條法令的第二天,彈劾令就能把我的辦公室淹沒!”
“你太迷戀你的權位了,康奈利。”鄧布利多帶著一副顯而易見的失望口吻說道,“你拒絕相信一個人的出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人成為一個怎樣的巫師。你拒絕相信這十三年來的和平隻是一個短暫的假象,沒有被完全驅散的黑暗總有一天會又一次將我們籠罩。你寧願用一個沉重得足以毀掉一個十四歲女孩的一生的罪名來作為你不麵對現實的理由。如果你繼續像這樣執迷不悟,一意孤行,康奈利,那麼我們就隻好分道揚鑣了,你做你認為適合的事情,而我則按照我的意誌行事。”
“好啊,好啊。”福吉威脅性地向鄧布利多伸出一根手指,“這麼說你是要袒護這個女孩到底了。”
“如果你是這麼理解我的言語的話,是的。”鄧布利多說,“這就是為什麼今天我不會讓你把Harriet的魔杖帶走的原因,等你的控訴通過了法律執行司,並且取得了迪戈裡夫婦的上訴許可以後,我和你才會再來討論這件事情。”
“很好。”福吉說道,他的臉氣成了紫紅色,“很好。”
他把高頂帽戴在頭上,大踏步地走出病房,木門在他身後重重地關上。他剛離開,佩妮姨媽就小心翼翼地開口了,“這個控訴……”她焦急地看著鄧布利多,“有可能通過嗎?”
“沒有可能。”鄧布利多有力地說道,“迪戈裡夫婦不會同意上訴的,實際上,他們已經離開了……就在來到病房以前,我才跟他們見完麵,並跟他們解釋完事情的來龍去脈。他們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兒子是被伏地魔殺死的這一事實。”
“他們離開了……是什麼意思?”Harriet呆呆地看著鄧布利多,問道。
“他們離開了霍格沃茨,Harriet。”鄧布利多低聲說道,“他們無法忍受再在這充滿了塞德裡克的回憶的地方多待一會了,我沒有阻止他們,但如果我沒有弄錯他們的意思的話,他們希望能夠儘快去往國外,離開這個傷心之地。”
Harriet扭過頭去,眼淚終究是控製不住地落了下來。她沒有信仰的宗教,可是此刻也不禁感到仿佛就連冥冥中有一種超越世界,超越魔法的力量在懲罰她,她已經失去了塞德裡克,永遠的失去了他,為什麼連好好向他道彆這個機會也被剝奪了……
“還有一件事情,Harriet。”鄧布利多等了幾秒鐘,才再次開了口,“迪戈裡夫婦希望我轉告你。他們並不責怪你,也永遠不會怨恨你。相反,他們很感激你將塞德裡克的屍體帶回來。他們請你原諒他們不能來看你,但是他們希望你能過得好好的——”
“好了,彆說了,彆說了。”佩妮姨媽摟住Harriet,對鄧布利多說,“讓這個孩子好好休息吧。”
鄧布利多點了點頭,斯內普把床頭放著的那瓶安眠藥水遞了過來,“她必須全部喝完。”他低聲對佩妮姨媽說。
這一次,Harriet終於徹底的,完全地,沒有知覺地墜入了無夢的睡眠中。在那裡,她的意識終於能在這漫長的夜晚後,得到一絲難得的休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