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為什麼會在這兒?”
“我沒有必要跟你解釋我的行為,Potter。”斯內普轉過身來,同樣用房間裡的德拉科沒有可能聽到的細微語氣低聲說道,就像一條嘶嘶著在警告自己的敵人的蛇,Harriet第一次見到他這麼謹慎又警惕的模樣。
“但您沒有做到答應我的事情,may be you care to explain?”Harriet毫不退讓地盯著他,語氣尖銳。德拉科——儘管他易容成了加布裡埃——出現在魔法部,就說明斯內普並沒有履行他的承諾。Harriet至今都不知道德拉科是如何得到前去魔法部戰鬥的消息的,她旁敲側擊地詢問過納威一番,而她還不那麼熟練的攝神取念讓她知道納威並沒有撒謊。
這讓她一直隱隱懷疑或許是斯內普特意給德拉科通風報信了,為了能讓他成功阻止德拉科參加戰鬥,Harriet早已囑咐過多比,給D.A.成員通風報信時也要一同通知斯內普。除了這個可能性,Harriet想不到其他可能的理由。
“你在說什麼?”斯內普怒氣衝衝地向前跨了一步,倒是仍然沒忘壓低了聲音。Harriet突然意識到眼前這一刻有多麼滑稽——她與斯內普站在德拉科的房間門外,用氣音氣勢洶洶地與彼此吵著架,“你好大的膽子,Potter。提出那樣不知天高地厚的要求也就罷了,竟然還——”他的聲音頗具威懾力地轉成了一種低低的啞聲,那通常都是他即將要把人關禁閉,或者是扣上幾十分前或采用的音線,“我希望你能清楚,德拉科·馬爾福一整晚可都在我的地下室裡,給蟾蜍開腸破肚呢。”
這下輪到Harriet困惑不解了,但那也僅僅隻持續了一刹那——她倏然間明白了。德拉科想必早已經看穿了她的想法,知道她會不擇一切手段把他留在霍格沃茨裡,即便這意味著要去懇求斯內普出手。沒料到德拉科會有這一手的斯內普,自然也想不到要用魔法驗明德拉科的身份。當然了,能為德拉科做到這個份上,又不在D.A.的出戰隊列中的,隻有可能是阿斯托利亞·格林格拉斯。
儘管Harriet極力隱藏,那短短瞬間的情緒仍然被斯內普捕捉到了,他望向她的視線閃爍了幾下,霎時間,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她,落在了遙遠過去的一個點上。那在黑暗中原本閃閃發光,恍若昏暗的沙塵暴中被旅人視為指南星的眼睛似乎失去了錨點,隨時可能會消散在風暴中,飄向不知名的彼端。不知為何,那躲閃的雙眼讓Harriet猛然記起了斯內普最痛苦的回憶,那對他而言猶如十字路口般的那一天,莉莉轉身離去的那一刻,他注視著對方的眼神。斯內普也一定意識到了Harriet會這麼問的緣由,Harriet清楚這一點。
他們就這麼站在被蠟燭微光照亮的走廊上,古怪而僵硬的沉默籠罩著他們,就像即將迎來終章的舞台劇上,遺忘了最後一段台詞的演員不得不保持自己最後做出的姿勢,在緩緩落下的帷幕後思索自己如何得體的退場。Harriet沒有出言打破這一切,沒有問更多的問題,她直覺斯內普正在衡量某種東西——某種二十年多年前他沒能好好權衡的事物,而她能做的就隻有等待。但在那漫長卻又須臾的幾秒鐘間,她沒來由地想起了——甚至她自己都不知道還沉睡在自己記憶裡的——某節曆史課上老師興之所至提起的阿茲特克的神話。阿茲特克人相信一切都會被毀滅,重建,然後循環,文明不斷在廢墟上重生,曾經逝去的愛情又一次被口耳相傳的童謠所歌唱,命運循往還複,不斷重蹈覆轍,同一場戰爭在同一片土地上同樣再爆發,而Harriet全身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祈禱,祈禱斯內普做出一個不同的選擇,祈禱這一次軌道能斷裂而重建,阿裡阿德涅之線指向另一個出口,她——
她看到那視線又恢複了他一貫的冷漠,疏離,和不屑。
“You are right to trust a Malfoy,”他輕聲說,“but never a Slytherin.”
黑暗中,幽暗與深綠對視著。
“Don\'t ever forget what you said to me.”
斯內普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