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黃金海岸 讓我來暫時當你……(2 / 2)

他們不停拌著嘴,一路走到園區門口,坐車去到了沙灘——感謝上帝,真的沒有一個狗仔。也是,他們在美國勉強算小有名氣,所以習慣了在洛杉磯不做掩飾就會被狗仔追逐的下場。但現在他們在昆士蘭,隻穿著最簡單的T恤短褲,凱瑟琳卸了妝,還戴了一頂印有超人S型希望標誌的帽子,看上去就像兩個在複活節假期出來玩的普通學生——隻不過都長得格外漂亮而已。

褪去了白日的喧囂熱鬨之後,隨著時間流逝,沙灘上的寂靜氛圍越來越濃鬱。月光穿透雲朵間的縫隙,傾瀉在金子般的沙灘上,仿佛鍍上了一層柔光。在海風吹拂下,凱瑟琳的金發在風中如海浪般搖曳,幾乎令人目眩神迷。

萊昂納多嘴角發乾,想說些什麼,就看到凱瑟琳輕笑著回頭,似乎是想起什麼有趣的事,她的一雙綠眸在夕陽下折射出奇異的光彩。

“我在沙灘上堆過最大的玩意兒是一隻大白鯊,”她沉浸在回憶裡,當然,她選擇性地隻回憶快樂的部分,“布萊頓海灘的沙子遠不如這裡的細膩,但這裡的沙子又太過金黃,堆不出恐怖的效果。而且這裡真美,在這裡做這樣的事不合適。”

萊昂納多臉色一僵。他慶幸凱瑟琳說到一半就把頭轉了回去,不然一定會看到他臉上異樣的表情……又是這樣。她總是不會多說哪怕一點會令她顯得軟弱的話,再難堪的事,在她嘴裡好像都能以平平無奇的態度被提起,如果他不知道這件事的後果,他也會覺得凱瑟琳小時候的生活很有趣。一直以來,他迷戀她的神秘和要強,但之前在受挫後,他總會有深深的落差感:怎麼才能走進她那顆閉合得嚴絲合縫的心呢?

但現在不一樣了。上午凱瑟琳居然願意告訴他,她對《嚴酷的考驗》試鏡的擔憂……也許凱瑟琳自己都沒發現,她開始願意多和他說一些,她以前絕不會提及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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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總共交流的時間其實也並不長。因為哪怕在去的飛機上,凱瑟琳也拿著打印好的劇本傳真件,看得眉頭緊鎖,根本沒怎麼理會萊昂納多。等從沙灘回到酒店裡,她更是連晚餐都沒有興趣,抱著劇本便打算直接回房間裡了。

但萊昂納多中途把她拉到一邊。

凱瑟琳瞪著他,表情裡充滿了威脅之意(不知道為什麼,萊昂納多覺得她好像一隻被攔著覓食、所以氣得即將狠狠揮爪的波斯貓)。萊昂納多指了指他在經曆半天的路程後,那條變得更疼的右腿,表示自己就算想乾什麼,也心有餘而力不足——“你過於緊張了,這樣不利於發揮。而且你真的需要有人提前和你配戲,讓我來暫時當你的約翰·普洛克特吧,這樣等你見到丹尼爾時,就不會太緊張了。”他耐心地說。

凱瑟琳沉默了一下,甩開了他的手,走進自己的房間——但沒有關門。萊昂納多打蛇隨棍上,立刻不裝腿疼地快速走進去。當然,他也確實沒打算做什麼彆的。

凱瑟琳雖然隻打印了一份傳真件,但她在飛機上已經把重要片段的台詞初步背了一遍,她把劇本拿給萊昂納多,自己正好可以練練手。

凱瑟琳想得很細致,她已經打算試試能不能用波士頓口音,因為《嚴酷的考驗》裡的那個曆史事件發生在薩勒姆小鎮,那裡離波士頓隻有半個小時。當然,那個年代連美國都還沒有獨立,根本沒有什麼波士頓口音——但她就是突然想試試,讓自己放鬆一下。這個時候,她開始感謝馬特他們都是波士頓人了——雖然馬特的口音幾乎已經被磨沒到隻剩下臟話口頭禪,但至少卡西的波士頓口音仍然非常濃厚。

她知道自己的語言天賦不錯,不然也不能熟練掌握多門外語。凱瑟琳在心裡默默回憶那天晚上卡西說話的發音方式,和某些單詞的獨特口音,自己先念了一段台詞。萊昂納多聽得眼睛一亮,連忙問道:“你去上了哪個老師的口音培訓課?效果很明顯啊,不知道他教不教英音——我的英音老是讓巴茲不滿意。”

凱瑟琳的心神都放在如何設計阿比蓋爾的麵部表情和肢體動作上,閉著眼睛隨口說道:“沒有,是我去年認識的朋友,他——他們都來自波士頓,我跟著找了點靈感。不過我確實感謝在英國讀書的這幾年,至少磨煉好了我的口音。”

萊昂納多沒管後半句,他敏銳地捕捉到了“他”這個單詞,是哪個男人?誰和凱瑟琳相處熟悉到都能學習口音了?但現在不是盤問出那個男人的時機,他不能耽擱凱瑟琳的練習時間。

他把這些雜想排出腦海,認真地默讀著第一幕裡屬於男主角,農夫約翰·普洛克特的台詞。第一幕裡阿比蓋爾和她的女伴們在樹林裡裝神弄鬼,欺騙她身為牧師的叔叔,讓牧師以為他的女兒貝蒂,也就是女伴中的一員,中邪生病了。一位因為為人直率而屢糟誹謗、不隨波逐流的農夫約翰聽聞此事後,步行數公裡來到牧師家裡找到阿比蓋爾。

幾分鐘後,他抬起頭,用眼神示意凱瑟琳可以開始了。

凱瑟琳看他的神情變了,她現在是阿比蓋爾:她用一種熟識而歡欣的態度對待麵前的男人,她的那個前主顧、前情人——她踮起腳尖站著,眼睛睜大,緊緊注視著他:“嘿,我幾乎都忘了你有多麼強壯了,約翰·普洛克特!”

萊昂納多盯著她,發出一絲會意的微笑,然後指著床上問道(好像那裡真躺著一個叫貝蒂的昏迷女孩):“艾比,這裡在鬨什麼鬼把戲呢?”

凱瑟琳看上去癡癡地望了他一眼,似乎是為他的到來而驚喜,又怨恨他先關注的居然不是自己。她發出了一聲神經質的笑聲,懶懶地說:“那沒什麼,隻是她變得有點傻裡傻氣罷了。”

萊昂納多看上去並未聽進去她的解釋,因為這事已經鬨大了,一大早就有人路過他的家門口去到薩勒姆小鎮,川流不息的隊伍仿佛朝聖一般,都在嘀咕著什麼巫術。

凱瑟琳看他不信的神情,於是走近了一點,她麵帶親昵而邪惡的神情,發出的顫笑充斥著對情人的期盼,那雙綠眼睛發出幽幽的光,像是女巫豢養的黑貓,又像是人魚蠱惑船員的死亡之歌,男人們即使敏銳地察覺危險,但也會沉醉其中,無法擺脫。他們脈脈地調了幾句情,約翰有些招架不住阿比蓋爾身上那種強烈的欲望了(萊昂納多有些感謝劇本裡約翰的回避,因為他也差點招架不住凱瑟琳變成阿比蓋爾後那充滿情.欲和渴望的眼神),他試圖躲開,告訴麵前的女孩他們的關係已經是過去式,而阿比蓋爾更上前一步,攔住了他。

“我每天晚上都在等你,我在我的窗戶下看見過你,是你的熱情把我拽到窗戶邊的,”這個好似女巫對待魔鬼一般親熱的女孩,對他張口就是熾熱的情話和幻想,“你敢對上帝發誓,你沒有抬頭瞧過我的窗戶嗎?”

“也許瞧過。”萊昂納多的聲音像劇本裡的約翰一樣發顫,近似耳語,這讓阿比蓋爾露出勝利的微笑。

她走上前抱住這個大她二十歲的情人,她的聲音變得柔和而蠱人:“你應該瞧。你不是個冷血的男人,我了解你,約翰,我了解你——”凱瑟琳的眼裡突然湧出大顆大顆的淚水,萊昂納多幾乎差點控製不住為她擦拭眼淚。但他忍住了,凱瑟琳不會喜歡他出戲的,因為他現在是約翰,家中有著病弱溫柔的妻子,他不能為了前情人再度重蹈覆轍,傷了妻子的心——“我無法睡著,夜晚我總是醒著,在房間裡走來走去,無望地等待著你或許會從那扇門裡進來……”

萊昂納多把死死抱著他的凱瑟琳推開,他覺得這是世界上最難的事。他更加艱難地說出口:“艾比,我也許有時會溫柔地想到你(凱瑟琳的眼神閃過了驚喜),但我寧願剁掉我的手,也不會再去接近你。彆再想入非非了,我們根本就沒親近過。”

凱瑟琳露出了野獸被激怒般的表情。她的自尊心和愛情都不容許這樣的事發生,於是她在原地轉來轉去,開始大肆詆毀約翰的妻子伊麗莎白,罵她假裝哭哭啼啼,把約翰這樣一個剛硬的男子漢變成懦夫——萊昂納多也進入情境,他的約翰看上去也惱怒起來,一半是為了她咒罵伊麗莎白,一半是為自己之前的出軌行徑羞愧。他抓住凱瑟琳的肩膀搖晃她,粗魯地吼道:“你找鞭子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