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貌合神離 現在,他也失去……(1 / 2)

“你什麼時候進組?我會回洛杉磯探班的。”

萊昂納多坐在酒吧難得安靜的包廂一角,這個剛才還站了上百個年輕男男女女的包廂此刻除了他空無一人。聽到凱瑟琳這個問題,他麵無表情,但語氣溫柔地說:“就在下周。”

他迷人的少年音色仍然如此動聽,但凱瑟琳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產生了一些疑慮(以萊昂的性格,他真的會突然洗心革麵一般說這些話嗎?):“我……”

她沒有來得及回答,萊昂納多就突然掛斷了電話。凱瑟琳對著電話裡提示通話結束的機械女聲,濃重的懷疑如同密密麻麻的蛀蟲,蛀空了她的心,讓她此時感覺和這個聲音一樣空洞。

她在電話旁坐了幾分鐘,最終還是不願意打回去。她站起身拿過劇本,開始和遠在紐約的編劇柯蒂斯討論劇情,一直到淩晨兩點才休息——現在沒有什麼比她第一部以她為核心的商業片更重要的了,無論萊昂是真心還是假意想改變,她現在都無暇關注。

托比推門進來,看著一臉冷漠的萊昂納多,不由歎了口氣說:“她不回來?”

“她答應要回來,但我剛才把電話掛斷,她也沒有再打過來。她那麼聰明,沒準又猜到我在騙她了吧,畢竟我不像她,永遠不可能一個人無聊地待在家裡陪貓貓狗狗玩。”萊昂納多漠然地說,臉上甚至有一絲不知道對自己還是對凱瑟琳的不屑——這是他在提到凱瑟琳時曾經從不會出現的表情。

感到這種風雨欲來的征兆,托比有些欲言又止,萊昂納多看著他,反而忍不住大笑了起來,隻是他的笑聲裡沒有一點快樂,而是浸透了怨氣與不解:“你在擔心什麼?反正她會回來,她答應我了——她要是不來,我就去英國找她。再叫些人來吧,今天下午實在不夠熱鬨。”

“那是因為你剛才把人都趕走了。”托比任勞任怨地拿出手機發短信,順便指出這一點。

“那就再叫。我是萊昂納多·迪卡普裡奧,這世界上難道還有不歡迎我的人嗎!”他踢翻了旁邊的椅子,圓椅一路滾到門口,和金屬門發出一聲慘烈的碰撞,“我不明白,凱瑟琳就沒有想停下來的時候嗎,從前年到現在我們一直繃緊弦在拍那該死的泰坦尼克號,為它擔驚受怕那麼久,現在終於是我們享受一切收獲的時候了,但她還是想著下一部電影,下一部電影,永遠沒完沒了,永遠不和我一起去那些派對!我知道她為什麼不回我電話,因為和我說話遠不如她那些該死的劇本重要,而我還得指望她彆真和她的男主角搞在一起!”

他想起那天晚上,安吉麗娜從凱瑟琳的房間裡走出來。那種被陷害誤導的感覺讓他想起來就覺得痛恨,而他現在甚至不能在凱瑟琳麵前提起這件事——這已經變成他親手送給凱瑟琳的把柄了。他一度懷疑,如果換做他疑似出軌,凱瑟琳也許都不那麼在乎,甚至還可能慶幸他給自己找了點事做,終於不會打擾她了,而且還把分手的借口拱手送上。

托比努力遏製翻白眼的衝動(幸好凱瑟琳不在,他覺得他如果是凱瑟琳,聽到這話大概真要被他快氣得出軌了),冷靜地說:“萊昂,你在這裡發脾氣沒有用。你也無法改變凱瑟琳,她一直都是這樣,從來沒有變過,難道你指望她——”

指望她收下了戒指,每天陪著你圍繞著你轉,從此變成一個聽話的附庸和背影?可她如果是這樣,你怎麼會喜歡她?托比困惑地想。而且最奇怪的是,萊昂明明知道凱瑟琳吃軟不吃硬,但今年卻還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爭執起來,好像這除了把凱瑟琳推得更遠外,還有彆的妙處一樣。

萊昂納多讀懂了托比的意思,冷笑浮現在他的嘴角。

“她為什麼不會變?反正大多數人都會變,從小到大,我看過好萊塢那麼多人翻臉不認人的樣子。但凱瑟琳既然承諾過我,而且我也愛她,所以她這輩子唯一不需要變的事就是她要愛我,永遠愛我。”他執拗而狂妄地說。

托比有些無奈,因為他能看出來,萊昂大概還是被凱瑟琳的不告而彆氣得不輕,所以他是真的這樣想的。隻是凱瑟琳會不會如他的意,就很難說了。

有服務員敲門進來,詢問剛才的異常聲響——而萊昂納多又像變臉一樣,回到了那個瀟灑風流,溫柔夢幻的“傑克”的狀態,幾句話就把這個年輕女孩哄得暈頭轉向,推門出去時還忍不住頻頻回頭。萊昂納多笑著給了她一個飛吻,讓這個女孩呆滯地待在原地,直到其他客人看上去要走進來了,才戀戀不舍地臉紅著離開。

她剛出去,萊昂納多就木然地倒回卡座沙發上。和托比心不在焉說笑了一會兒後,他看見一個不出名的小演員在遠處和一個身材窈窕的女孩拙劣地搭訕著,而那女孩卻一直毫不掩飾地看著他,流露出渴望他關注的神情,讓萊昂納多的內心有些浮於表麵的滿意,同時又感到無比空虛。

即使籠罩在旋轉的燈光下,這裡也遠不如酒吧外的陽光明亮,所以他低著頭自顧自地抽起了煙,專注地看著煙霧中正在把玩的銀製打火機——這本是凱瑟琳去年常用的,結婚那天他拿走了這個,在上麵刻了凱瑟琳的名字後,又把自己的電子煙送給了她作為交換。但凱瑟琳隻帶著出去用了一次,就不知道為什麼把它一直丟在家裡,就像那枚戒指一樣。

他開始回憶過去——凱瑟琳就永遠不會像那個女孩一樣對他這樣崇拜。那年他第一次在毒蛇屋裡見到她,那時候她身邊就坐著那個可恨的安吉麗娜。他跑出去和她搭訕,但她那時候隻顧著照看醉得趴在她身上的那個女人,所以直接不耐煩地一把將他推到牆壁上。正因如此,即使她是凱瑟琳最好的朋友,他也一直不喜歡她。到今天,他甚至第一次產生疑慮:如果一定要讓凱瑟琳在他和安吉麗娜之間選一個的話,凱瑟琳真的會選他嗎?想到這個,他恨不得將這個打火機砸在大理石地麵上,砸得粉碎。

但他當然不舍得。所以他還是仔細看著,他看得如此著迷,好像一明一暗的火光開合如此有趣,以至於他沒有和進來的無數熟悉或不熟悉的模特、演員和歌手們打任何招呼。而這些漂亮的男孩女孩也不在意他的無禮——他們能見到他,和他共處一室,就已經足夠讓人嫉羨了。門外不斷傳來尖叫,因為他們聽說萊昂納多就在這間貴賓室裡,為了能和這個炙手可熱的大明星一起玩樂,他們幾乎願意拋棄一切。

…………

作為一部除了一個主演來自好萊塢以外的純德語片,德國當然是戰火中的伊甸園的第一個大規模上映的國家,即使隻看著那尊柏林影後的銀熊獎杯,她也應該多去德國做宣傳,順便又可以去看望海倫娜。

銀像影業之前花了一百萬美元,就從德國劇場這個出品方買下了北美發行權。北美定檔在德國上映一周後的5月1日,而再過一周,就是夢工廠的商業大片天地大衝撞,這個檔期當然不算好,但考慮到泰坦尼克號上映近半年,風靡程度仍然不減,那當然是趁這艘大船的熱度還在,好好利用——萊昂納多的鐵麵人能以如此平庸的成片水平收獲1.9億美元的全球票房,泰坦尼克號的影響功不可沒,無數粉絲看完泰坦尼克號就繼續買一張鐵麵人的門票,隻為了裡麵萊昂納多和凱瑟琳同框的那一分鐘。

隻是限於題材,戰火中的伊甸園能有個四千萬左右的全球票房,就已經能讓所有人滿意甚至驚喜了:文德斯拍攝的總預算也才700萬馬克,凱瑟琳當時收的片酬可能還不夠她今年坐私人飛機一趟花費的租金和油錢。

在凱瑟琳從歐洲回來的那天,離紐約首映禮隻剩下兩天。萊昂納多雖然已經進組拍攝名人百態,但仍然抽出時間專程飛到紐約陪凱瑟琳參加首映禮,熱情地幫她應酬,省了她不少事。

“你沒必要這麼辛苦,那樣你明天下午又要爭分奪秒趕回劇組了——我問了薇諾娜,本來伍迪打算這兩周集中拍完你的戲份的,這幾天你都很辛苦。”他的付出凱瑟琳看在眼裡,也有些感動,在首映禮前一晚,凱瑟琳坐在化妝台前給自己梳頭發時忍不住這麼說。

她穿著寬鬆的蕾絲吊帶睡裙,金發垂在上麵,晃動起來有一種沙沙的質感。萊昂納多坐在她身後的床上打量著鏡子裡的她,發現她卸下妝容後如此疲憊,黑眼圈難以遮掩。她不像他的疲憊是因為夜夜笙歌,而且她因為連軸轉的行程又瘦了一些,讓他很難想象這樣纖瘦苗條的軀體裡會有這樣不馴的靈魂。

他壓下心裡的心疼和不滿,又開始睜眼說瞎話:“我也要為了我的電影努力啊,這些天我一直在琢磨角色,有了很多感觸——這個角色太傲慢狂妄,太冷酷了,扮演他讓我覺得很新奇,有時候他甚至會讓我開始反思自己。”

聽到這話,凱瑟琳轉身對他難得放鬆地笑了笑,讓他也情不自禁露出了一個滿意的笑容。凱瑟琳往頭皮上噴了一遍補水噴霧後,就走了過來,一條腿支在床上吻他的額頭,萊昂納多趁勢摟住了她的腰,也開始親吻她的眉眼和耳側。

“我之前覺得你有點變了,萊昂,”她的話讓萊昂納多的心有點提起來,“但現在你又好像回去了……這真好,我一直希望我們能回到以前的狀態,就像那次我們去撒丁島度假,在玻璃海的小船上相處多麼簡單快樂,隻有我們倆,不會有人來打擾。”

像是一桶冰水澆下來一樣,他凝視著凱瑟琳閉眼伏在他懷裡時臉上的柔情蜜意,這是他迷戀且許久沒見到的,因此突然有一刻,他慶幸她這時候沒有睜開眼看到他的表情:因為他們已經回不去了,這個世界不會允許他們回去,更重要的是,他喜歡這樣的生活,他根本不願意回到過去那種默默無聞,每日頂著達摩克利斯之劍的感覺,他想要凱瑟琳和他一起享受這一切光榮和樂趣,但她的眼裡卻隻有無限的工作,不願意把更多的精力繼續耗費在他的身上——現在想起來,他的確有點懷念提名名單出來後,凱瑟琳一直溫柔勸解他的那一個月。但凱瑟琳的耐心大概也僅止步於此了。

所以,他隻好繼續哄騙她,他知道自己總是這樣:如果直說無法達到他的目的,那他從來不會放棄死纏爛打,以及隱瞞和欺騙——隻要能達到目的就好。

“等你拍完了諾丁山,我們就再去一次意大利度假吧,”萊昂納多望著曼哈頓這家豪華酒店頂樓落地窗外的一輪圓月,無比溫情地許諾說,“我下半年不會拍任何電影了,我隻陪著你,一切都會回到過去,我們會像以前一樣快樂。”

他看著凱瑟琳睜開眼,在銀色的月光照耀下,對他無所謂地輕輕一笑——他知道了,凱瑟琳還是並沒有把他的話當真。這讓他有種被戳中真實心思的羞惱,但是又隻能忍耐下去:至少凱瑟琳沒有拆穿他,還有耐心願意陪他玩這個溫情脈脈的遊戲。可是,如果她哪天失去這種耐心了呢……為什麼,憑什麼她不能再愛我一點,縱容我一點?

他又想到了戰火中的伊甸園,想到了大膽迷人的菲麗斯,想到安吉麗娜看了之後會怎麼樣。連他都會為此感到擔憂和嫉妒,誰知道那女人又會為此搞出什麼風波,她簡直什麼都敢做,完全無所顧忌,而凱瑟琳實在受她影響太深了,甚至——甚至凱瑟琳答應求婚,也居然有她隨口好話的功勞。隻是現在,他很難相信她是真的無意促成這件事。如果他們還沒有結婚,也許凱瑟琳不會那麼快對他失望。

這樣重逢後心懷鬼胎的溫情,也並沒有持續多久。臨睡前,凱瑟琳想把他趕到隔壁去休息(“我夠累了,親愛的,今晚我沒有興致”),但半個多月沒見了,他軟磨硬泡,死活要留下來——“我也隻是想陪你,凱茜。”

凱瑟琳有些煩躁地把頭發解開,將浴袍隨便扔在床前榻的一側後,她賭氣說:“那隨便你吧,彆碰我也彆抱我了——萊昂,我沒有騙你,我真的累極了。”

燈光熄滅後,萊昂納多盯了一會兒凱瑟琳堅決背對著他時那一頭縹緲的金發,惱怒和困惑讓他久久沒有睡意。

而這種惱怒在第二天又達到了新高峰。當首映禮的記者采訪凱瑟琳為戰火中的伊甸園做了什麼準備,對同性題材有什麼看法,又詢問和泰坦尼克號表演角色的比較時,他看到凱瑟琳平靜地回答:“……是的,我從我的一些女性朋友那裡得到了許多經驗……我永遠難以忘記扮演菲麗斯帶給我的新奇、快樂與對生命的理解……她在我心裡和露絲一樣,都是我生命中至關重要的角色……”

儘管他握著她的手,但從頭到尾,她幾乎一眼都沒有停留在他身上。許多時候,她甚至寧可盯著菲麗斯與莉莉的海報,和茱莉安·柯勒說笑,也沒有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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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丁山的羅傑·米歇爾之前還沒有執導過超過五千萬預算的電影,所以對於女主演的原定人選從茱莉亞·羅伯茨換成凱瑟琳·霍麗德,雖然有遺憾,但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在看了剛上映的戰火中的伊甸園後,他更是對凱瑟琳飾演的菲麗斯讚不絕口,和凱瑟琳討論諾丁山時還時常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