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Indefinitely ……(1 / 2)

“你在騙我對不對?你根本就沒有出軌,你隻是想氣我,你仍然愛我。但你是不是已經後悔當時把氧氣麵罩給我了?”萊昂納多看上去似乎完全沒聽見她的最後一段話,他凝視著她,有點神經質地說,“如果是這樣,現在就沒人會纏著你了。”

“所以這就是我收獲的回報嗎?”凱瑟琳懶得去管他的自欺欺人,她平淡地說,“你就像愛一尊沒有生命、受你控製的擺設一樣愛我,惱恨於我做出任何不符合你規劃的安排,沒有整天圍著你轉。”

“我隻是不明白,你都願意救我的性命,而這一切隻過去了一年。我知道你就算……你也沒有愛上彆人。那為什麼不願意和我重新開始呢?我會聽進你的意見的——難道我們過去的那麼多美好回憶,在你眼裡什麼都不算嗎?”萊昂納多喃喃地說,態度又變得柔軟了下去,他好像回到了過去,變回那個曾經體貼溫柔,事事為她考慮的樣子。

“我的意見是秘密低調地離婚,然後分開一段時間。你聽得進去嗎?”看到他終於不再發火,凱瑟琳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又問他。

她當然也可以直接向法院申請法律意義上的分居,然後找律師起訴離婚——但發出申請的那一刻,狗仔就會知道,然後,全世界都會知道。簡單分手和離婚甚至是離婚訴訟,這兩者在公眾眼裡的意義完全不一樣,如果公布他們的婚姻,那他們永遠不可能清淨地開啟新生活了,就像被每日被狗仔追逐刺激甚至竊聽的克魯斯夫婦。

萊昂納多低頭沉默了很久,凱瑟琳無法看到他的眼神,隻聽到他最後還是退了一步說:“讓我再想想好嗎?我們可以暫時分居幾個月——說起來,難道這兩個月我們不是已經在分居狀態嗎?你想去哪裡玩,我都不會打擾你。如果到時候我們的矛盾仍然不能解決,我會答應你的。”

說到最後,他還是沒有說出divorce這個單詞,好像不提就不存在一樣。但看他似乎總算理智回歸的樣子,也總算做出了讓步,凱瑟琳也不願更深地刺激他,於是語氣緩和下來說:“那你好好想想吧,至少在你生日前,我希望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萊昂,分手後我們仍然可以是朋友,我會一直愛著你的,隻是我們不在一起了而已。”

“……好。凱瑟琳,我也會永遠愛你。”萊昂納多冷靜地看著她,目送她放下心事般輕鬆地離開了露台。甚至在凱瑟琳離開之際,站在夕陽下偶然回望時,他還下意識對她招了下手,凱瑟琳對他笑了笑,讓湊巧進來的托比差點以為他們又和好了。

他好像是把她逼得太緊了。他痛苦地想。回望這一年,他好像的確犯了太多錯誤,並且越積越多,然後他就像一個掩耳盜鈴的小孩子一樣無視這些,指望凱瑟琳永遠用愛包容他。這種感情就像千頭萬緒的毛線團,他根本不知道從哪一處開始解開。但是朋友?他永遠不會滿足隻做朋友。

……

劇本末尾在薩沃伊酒店的發布會公開戀情的戲份,正巧也是凱瑟琳在諾丁山劇組殺青前拍的最後一段。凱瑟琳不能不覺得有些諷刺:她在拍一部浪漫真摯、未來也許能感動無數人的愛情電影,卻在從簽約到拍攝的這半年裡,幾乎要失去她的愛情。

穿著淺粉色襯衫的希斯萊傑,從一眾扮成記者的群眾演員裡鑽了出來,望著台上有些百無聊賴的凱瑟琳。這個場景有點像羅馬假日了,凱瑟琳和他對視了一眼後想,真希望諾丁山能有羅馬假日那樣的歡迎程度。

“安娜,請問你打算在英國待多久?”一個叫多米尼克的記者問道。

在凱瑟琳告訴他自己今晚就會離開後,她的經紀人讓現場的各大報社記者各自再問最後一個問題。

“安娜,你之前息影一年的決定,是否是因為傑夫和他的緋聞女友相關?那些緋聞是真的嗎?”一個黑人女記者立刻問道。

傑夫就是萊昂納多客串的那個明星前男友。所以凱瑟琳隻稍微聯想了一下每次狗仔堵她時,用萊昂納多和那些成群結隊的模特一起出入各大夜店的報紙照片來刺激她的回憶,就心態無比平和地說:“我的決定並不是因為他,他已經和我毫無關係了。當然我要說的是,根據我的經驗,傑夫的八卦一般都是真的。”

現場發出會意的笑聲,分不清到底是為戲中人還是為誰笑——隨著萊昂納多越來越頻繁的緋聞流言,劇組成員自然也對此有所揣測。在幾個問題後,希斯終於找到機會,說出他之前拒絕安娜表白的歉意,並說——“如果薩克先生意識到自己是個愚蠢至極的混蛋,並且雙膝跪地,祈求你重新考慮……那你是否會……重新考慮?”

特寫鏡頭推到了凱瑟琳的那雙綠眼麵前。

凱瑟琳輕聲細語,就像隻是答應了一次簡單的下午茶一樣說:“是的,我會的。”

在全場騷動中,凱瑟琳和她的經紀人低語幾句後,經紀人點名讓之前那個詢問她在英國待多久的記者重複一遍這個問題,於是記者多米尼克不明所以地說:“所以,安娜,你會在英國待上多久呢?”

凱瑟琳凝望著人群中的希斯,回想起和萊昂納多在一起時說出的無數次永遠,過了好幾秒後才喜極而泣般,露出了一個放鬆而期盼的笑意。

“Indefinitely.”

她再一次在鏡頭前說出了永遠,她知道,她將永遠不再相信永遠。就像昨天在草坪上與希斯親吻,拍攝舉辦婚禮的戲份時,她的目光略過歡笑著的賓客、快活的花童,翩翩起舞的情侶,以及希斯表演深情的眼神時,不可避免地回憶起高塔上她與萊昂的照片,然後在鏡頭前,這些朦朧的悲傷又被她毫不留情地清理掉——說到底,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永遠是她的電影。

晚上,劇組為她舉辦了殺青派對。在派對上,她一遍又一遍聆聽著音響裡播放的那首《she》,她知道,這就是會在電影裡使用的主題曲,由搖滾歌手埃爾維斯·卡斯特羅獻唱。

“她,

也許是我一生都無法忘懷的容顏,

牽動著我的歡愉與悔恨,

也許是我必須為之付出的珍寶,

也許是那美女也許是那野獸,

也許是那饑荒也許是那盛宴,

可以將我的每天變成天堂或者地獄……

她也許不是表麵上看上去的那樣,

在她的外殼裡,

在人群中似乎永遠都如此快樂,

她的眼神那麼隱秘又驕傲,

沒人能看見她們落淚……”

“這首歌真適合你,”希斯遞給她一杯粉紅色的雞尾酒,望著她漠然的麵龐,有點悵然地說,“而對我來說,和你合作的這段時間,也是一段夢幻般的經曆。你即將離開就好像午夜的鐘聲敲響,仙女教母饋贈的一切禮物都隨之消失了。”

凱瑟琳也分不清此刻的悲喜。她看著這個18歲的男孩,心中仍然殘留著下午拍攝時的情緒。她現在無暇多想,隨心所欲,所以乾脆無視周圍的人有的在看著他們,踮起腳尖吻了一下他的額頭說:“現在是凱瑟琳給希斯的吻了,不是安娜給威廉的——永遠不許再在我麵前擺出不高興的神色了,知道嗎?我看著心煩。”

希斯噗嗤一笑,答應她說:“早知道在你麵前委屈撒嬌比逗你開心就有用,我就天天在你麵前委屈了。等下周我也殺青了,我就回悉尼——你呢,凱瑟琳,你要回洛杉磯了嗎?”

“當然不,我要去看一場秀,然後就去意大利度假。”凱瑟琳回答他。

第二天,最近和男友斯派克·瓊斯在英國度假的索菲婭·科波拉坐上了她的車,和她一起前往下午麥昆秀的舉辦地址。

“我和父親之前聊好了,半個月後你就能住進去,”索菲婭告訴她,“他隻是很驚訝你打算在紐約暫時定居了。”

“我有幾年沒有回紐約住了,既然我的妹妹打算回紐約讀完中學,並且以後在那裡上大學,那我也想搬回去住幾年。”凱瑟琳回答說。早在幾周前,凱瑟琳就詢問過索菲婭,能不能買下她父親之前說可以借給她和萊昂的房子——當然,現在是她來住。老科波拉當然答應,甚至又說讓凱瑟琳直接住進去,住多久都行,不用去管租金的事。但既然諾丁山已經殺青,前期片酬基本到位(環球付賬很爽快),即使扣稅和抽成拿走了其中的幾百萬,剩下的錢購置一套房產也綽綽有餘。

這也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買一棟房子,和安妮在一起生活,沒有父親也沒有母親來打擾她安穩的港灣。現在沒有誰能阻止她了,即使是貝克爾先生也不能,何況安妮也很期待紐約的新生活。她現在隻覺得奇怪,她當初怎麼會如此輕易地相信了萊昂納多求婚時的話——他說他想要一個和她的家庭,結果現在卻即將重蹈他父母的經曆。她能和萊昂納多吵一萬次,卻不知道該怎麼麵對艾莫琳。

“凱特最近怎麼樣?我聽說她和約翰尼分手後狀態很不好,這次,他們是不是不會複合了。”談完了房子的事,又聊了聊處女之死的製作情況後(索菲亞打算把首映放到明年的戛納——有老科波拉的人脈在,戛納顯然是個很適合的首映點),凱瑟琳和索菲婭聊起了邀請她們來看秀的凱特·摩絲。

約翰尼·德普是索菲婭堂兄尼古拉斯·凱奇的至交好友,所以索菲婭當然也很熟悉他的女友——前女友凱特。他們倆這幾年來分分合合的次數也不少了,但顯然這次情況要嚴重一點,看樣子已經沒什麼挽回的餘地了。

“約翰尼已經去法國拍戲了,我聽說凱特在家裡酗酒了好幾周,”索菲婭歎息著說,“要不是麥昆強烈希望她來走秀,她沒準今天都不會出現。”

凱瑟琳想起在毒蛇屋裡和萊昂納多的那些過往,想起約翰尼手臂上薇諾娜的紋身,想起當年高傲的凱特對她吐露的那些擔憂和迷惘,時過境遷,他們還是走到了這個地步,就像她和萊昂一樣。想到這些,她頓時意興闌珊地說:“這就是好萊塢吧,沒有什麼能持續到永遠。”

索菲婭歎了口氣說:“聽你這話,你也很有感觸了是不是?我想說,你和萊昂的經曆其實很適合寫成一部電影——放心,我隻是隨口說說不會真寫的,OK?”

看著凱瑟琳騰得一下坐起來瞪她,索菲婭笑著趕緊安撫凱瑟琳。

亞曆山大·麥昆的這場以黃金雨為主題的春夏成衣秀名模雲集,但凱瑟琳現在並沒有多少應酬的心思,和神色憔悴的凱特打了招呼後,就和索菲婭坐到了T台旁最好的位置上閒聊等待開場。

秀如其名,開場冷厲的藍色打光配合人工降雨,與逼真的閃電音響,給這個封閉的秀場帶來了一個暴風雨夜晚天空電閃雷鳴的感覺。

凱瑟琳看完艾琳·歐康娜的開場後,注意力全部停留在她們難度極高的高跟鞋上——“我一看就知道,這比華倫天奴的還難熬,讓我穿麥昆的高定可以,但我永遠不想這麼折磨我的腳。”凱瑟琳對索菲婭低語說。

“幸好我隻是導演,親愛的,”索菲婭逗著她說,“而你大概一輩子也沒法擺脫這個了。”

由於幾乎都是熟悉的模特,凱瑟琳看得還算認真——麥昆的風格就是這樣,怪誕,叛逆而充滿靈氣。每個走秀模特的假發幾乎都是剪裁了垂下一縷、其它橫麵一致的直發,配上濃墨重彩的黑色滴淚般的妝容,顯得恐怖又讓人起探究欲。但她也習慣了這樣的風格,偶爾還是會走神——索菲婭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她看了一會兒,又快要走神時,一個雖然穿著銀絲連衣裙,但沒有內襯因此幾乎可以說不著片縷的年輕女孩,帶著清淺迷離的微笑走到台前。

望著銀絲托起她如同美神阿佛洛狄忒般姣好完美的肉.體,凱瑟琳幾乎立刻就與索菲婭對視了一眼:這是個新人,她們以前可從沒見過——以後她們也一定會經常見到,因為這樣的身材在這場秀之後,這個女孩就永遠不可能被埋沒。她體態纖長健康,渾身沒有一絲贅肉,儘管她的五官已經足夠出色,但比她的美貌更吸人眼球的是那雙修長動人的腿——她和凱特那種瘦骨嶙峋的頹廢之美是完全不一樣的風格,但顯然,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記住了她。

麥昆似乎也很看中她,因為隨後這個女孩又換了兩套成衣登台。她最後一次登場時,凱瑟琳和索菲婭坐的離T台最近,因此立刻看出,她是半裸走秀,渾身隻有一件魚尾短裙,上半身什麼都沒穿,隻是塗了厚厚的白色彩繪作為障眼法。在金色打光的細雨沐浴下,雨珠沾到了她墨色的濃重眼影上,化作兩道深黑色的眼淚,又讓她的魚尾裙纖毫畢現地貼在她的雙腿上,露出迷人的曲線。當她走到正中央,被所有人注視時,原本隻有音樂和雨聲的現場響起了掌聲——任何一個人看到這一幕,都情不自禁地為這樣的美學化身而震撼。

“她真美。”凱瑟琳也鼓起了掌,對索菲婭由衷地這麼說,而索菲婭已經看得過於入神,並沒有聽見她的讚美。

散場後,凱瑟琳和凱特·摩絲聊了幾句,凱特就打算離去——她的精神狀態仍然不佳。臨走前,凱瑟琳隨口問了一句:“凱特,那個女孩是誰?”

凱特看了一眼角落裡眼圈通紅,但仍然含淚微笑著和化妝師感激地說話的那個姑娘:“她嗎?她是個剛從巴西來的小女孩,口音重得亞曆山大差點沒聽懂她在說什麼。她上台前在化妝室哭得可難過了,一直到上台還在哭——我也勉強能理解,才成年呢,第一次上台就要穿這樣沒什麼布料的衣服。但這有什麼,新人能有機會就是最大的幸運,亞曆山大已經很看重她了。”

凱特又回憶了一下後,懶散地說:“我想起來了,那女孩叫吉賽爾,吉賽爾·邦辰。”

“我知道了,”凱瑟琳說(她當然很理解吉賽爾這種委屈的感覺——就像她17歲時在卡梅隆的要求下必須全.裸出鏡一樣,這雖然是機會,但不代表不會讓她感覺難熬害怕),然後回過神來關心她道,“那你現在……還好嗎?”

“哈,每天晚上我都在哭——你相信嗎,”凱特心灰意冷地開著玩笑,“但我是說真的,我的地板要被酒瓶和我的眼淚淹沒了。約翰尼上個月希望和我複合,但我沒有回應他。我想,隻要他再懇求一次,我也許就忍不住答應了。但他去了法國,再也沒有回複我——而我也不知道就算真的複合,會不會還是會迎來一樣的結局……我們曾經如此相愛,但如果繼續生活在一起,感覺隻是一場遲早降臨的自我毀滅。”

凱瑟琳無言以對。她現在很明白這種積重難返的感覺,當然無法再勸她什麼。

在凱特離去後,那個叫吉賽爾的女孩走了過來。她勉強停止了抽噎,雖然沒有再穿那嚇人的高跟鞋,但還是比凱瑟琳高了兩寸,本來看上去很有氣勢,隻不過她紅腫的雙眼與臉上青澀羞赧的神態,又把這些氣勢打消了,反倒讓她顯得有幾分可愛。

“我一直很喜歡看泰坦尼克號,”她含淚笑著說,就像凱特說的那樣,她的葡萄牙語口音重得幾乎讓人難以反應過來她說的這是英語,好在她說得很慢,“我能有幸和你合影嗎?”

凱瑟琳拿過卸妝棉輕輕給她擦了下眼淚,然後擁抱了她一下,安慰說:“當然,我很樂意——彆害怕,你的身體很美,這場秀一定會讓你一炮而紅的,你看今天有多少人為你鼓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