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瑞德倒沒有動怒或詫異,隻是她的話顯然也觸碰到了隱藏在體貼下的高傲脾氣:“我並沒有想向你求婚的意思,我們還沒有達到這個地步,但問題在於我們已經在一起半年了,但我仍然就像第一天認識你時那樣對你全無了解,你對我也是如此,甚至還比我更少了幾分探究的興趣。”
“我太忙了,傑瑞德。”凱瑟琳的語氣裡有一點歉意,但並不多,“如果你願意陪我去英國做宣傳,我們至少可以在工作之餘多相處一點。”
“不,我打算去葡萄牙的一家修道院休養一下,夢之安魂曲對我的精神折磨還是讓我有點走不出來。”傑瑞德拒絕了她的提議,他臉上有一點疲倦悲傷,“而且不要誤解我的意思——其實從你接下夢之安魂曲,我就想和你討論這個問題了:你好像並不太在乎我們的感情,否則不會堅持接這樣一部我們倆的角色最後分崩離析的電影。這對我們的感情是一種強烈的消耗。”
“我明白了,你仍然想在未來的某一天讓我們更進一步,但你認為我不會給你這個選擇——不得不說,你預感的很對,我不可能這麼快又和你訂婚,我甚至不能保證未來有這一天。但我也不想欺騙你,用虛幻的許諾一直吊著你,所以……我們分手吧。”凱瑟琳乾脆地說。
她知道現在突然分手又可能會鬨出許多事情來,但這些不用她來操心,她的團隊自然會給她解決,畢竟她那麼高的工資可不是白付的。反正現在隻要她想,她甚至完全可以除了操心電影該怎麼演以外什麼都不想,吃喝玩樂睡哪個男人女人通通可以交給他們包辦。被輿論大眾責罵又怎麼樣呢?茱莉亞·羅伯茨還逃婚過呢,也沒見她的電影受到了什麼影響。
她腦子裡裝滿了許多事——在洛杉磯和倫敦看好的房子,她的健身計劃,環球優厚的片約打包合同,她半年沒見的狗狗,和萊昂的離婚官司,對了,她還要和環球商量以假日工作室的名義加入夢之安魂曲的製作,她可是用片酬入股了的,那是她第一部準備認真衝奧的電影,一切都要在她的掌控之下……
傑瑞德那雙與萊昂相仿的藍眼睛裡有些黯淡,但他好像也並不驚訝。他看上去心痛了一會兒,最後仍然慢慢說:“那如你所願吧。謝謝你在我更愛你之前就拒絕了我——而且放心,我不會像某個人一樣發瘋,OK?”
凱瑟琳忍不住閉了一下眼,真心感謝他說:“……謝謝,那你一定是我最好的前男友,我想我們以後還是可以做朋友。”
傑瑞德苦笑一聲,歎口氣說:“還是過段時間再做朋友吧,我還沒有境界高到這麼快釋懷的地步。”
她不打算把這段戀情的結束鬨得有多大——和萊昂的是例外,傑瑞德能願意和平分手當然最好。以後最好都能這樣簡單地分手。
想到這裡,凱瑟琳捧起蔓延到頸間的粉紅色泡泡,終於聽到了敲門的聲音。
“我想說,拍那段斯派克撞見浴缸裡的安娜的戲份時,我一直很遺憾我不在。”希斯有點緊張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那你現在可以不遺憾了。”凱瑟琳按了一下旁邊的按鈕,鎖自動彈開後,希斯仍然站在門外有點不敢進來,一直到凱瑟琳說了話他才往裡麵踏了一步。
“這太突然了,不是說我不想,但我以為你說你和傑瑞德分手是開玩笑……我們這個月見了這麼多次,為什麼今天這麼突然?”希斯完全失去了平常泡吧調情的熟練,他在十幾英尺寬的方形按摩浴缸旁站著,月光透過窗戶輕柔地籠罩在他尚未來得及換掉就被凱瑟琳叫過來的全套西服上,與在浴缸裡赤.裸的凱瑟琳相比,他看上去反倒是很難為情的那一個。
凱瑟琳側過來用手肘支著自己的頭,笑容微妙地看著這個比她還小幾個月的男人:“因為我突然不喜歡在奧斯卡之夜的時候,隻有我一個人度過。親愛的,過來脫掉你的衣服,我不想喊第二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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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4月中旬旬從海灘劇組殺青後,萊昂納多回到了洛杉磯。等候已久的狗仔蜂擁而至,而萊昂納多也不負眾望為他們帶來了新的熱點:他從機場回到馬裡布後沒過一周,就戴著他標誌性的黑色鴨舌帽親自驅車去了一家玩具反鬥城,臉色自然地在貨架間挑挑揀揀了一會兒,最後大搖大擺地抱著一盒樂高玩具離開——樂高包裝盒上還印著帕德梅·阿米達拉女王的劇照圖案。
萊昂納多從來不怎麼樂意搭理他們,但狗仔還是照常挑逗他:“凱瑟琳和傑瑞德分手了!你打算把你的前妻追回來嗎?”
“糾正一下,我們還沒有離婚。”萊昂納多破天荒地回應了那個狗仔,他雖然戴著墨鏡,表情也沒有變化,但這個消息顯然讓他語氣裡充滿喜悅。
狗仔還試圖糾纏,他已經上車了,在保姆車上逗弄著回到洛杉磯後有點不習慣的索羅。
“你今天要見到凱瑟琳了。你還記得她嗎?最好彆記得,因為她根本不愛你……”萊昂納多幼稚地對索羅念念叨叨。
他昨天去試鏡了紅磨坊——他的對手仍然是老熟人,伊萬·麥克格雷格,聽說希斯已經退出了。伊萬和他禮貌地笑了笑,故意對他談起了下個月上映的星戰前傳,萊昂納多心裡酸得直冒泡:他又不能不去看,那是他從小到大最喜歡的電影係列之一,但一想到凱瑟琳是女主角,而他不可能去演安納金,他就感覺五味雜陳。而紅磨坊的試鏡結果也顯然不如人意。據另一個試鏡過的演員羅南·基廷說,試鏡過程是先唱歌,然後在導演麵前和充當女主角“薩婷”的凱瑟琳·馬丁演一段對手戲——而萊昂納多唱歌的時候,他看到原本對他充滿信心的巴茲眼睛越瞪越大:他唱得實在太走調了,以至於他連和凱瑟琳·馬丁配戲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巴茲禮貌但堅決地請走了。
萊昂納多當時隻有悻悻地離開了,走的時候還看到伊萬和另一個試鏡演員,好像叫什麼傑克·吉倫哈爾的演員相談甚歡,看上去巴茲對伊萬很滿意……想到這裡,他揉揉索羅的背,沉著臉去到了帕薩迪納的法院——之前凱瑟琳要求在紐約交接,他要求在馬裡布,他們的代理律師生無可戀地為一條狗唾沫橫飛地吵了幾個月後,法官中和了一下,讓他們乾脆就在法院交接。
由於凱瑟琳並沒有簽他當時隨手遞給她的贈與協議,所以即使去年幾乎一直是凱瑟琳在照顧索羅,她也不能完全拿到索羅的撫養權,判決書上是從4月15日起他把索羅移交給凱瑟琳,一年後開始半年一換的輪流照顧。由於每次都必須要親自交接,一想到凱瑟琳肯定會為此惱火,萊昂納多的心情就好了點。
在空蕩蕩的法院洽談室裡,萊昂納多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脫口而出:“你怎麼瘦成這樣了!”
凱瑟琳沒有理會他,而是蹲下來熱情地擁抱她半年沒見的狗狗——而這條阿拉斯加也不負眾望,即使差不多都忘了凱瑟琳是誰,衝她搖尾巴的時候依然很熱情。
萊昂納多並不在意自己被冷落,而是笑嘻嘻地問:“親愛的,你和傑瑞德真分手了?”
“是啊,現在我在和希斯約會,”凱瑟琳淡定地看著萊昂納多又黑下來的臉,笑著說,“祝你趕緊找到下一任,嗯?彆落後我太多了。”
“我聽說你要出演紅磨坊?告訴你,我也去試鏡了。沒準我們又要一起演戲呢。”萊昂納多不甘示弱地說,反正巴茲不會輕易把他失敗的事透露出來,凱瑟琳又太清楚他想要的角色幾乎不可能拿不到,這樣她也許就不會想去演了——他就是不想看凱瑟琳和伊萬還要合作。
“說得好像我很喜歡紅磨坊一樣。”凱瑟琳哼了一聲,沒有再理他,把索羅脖子上的項圈扯下來朝他一扔,牽著索羅就走了。
凱瑟琳的脾氣真是越來越差了,但她的氣質也越來越迷人——萊昂納多接住項圈,在心裡悄悄嘀咕。
萊昂納多照例直奔托比的家和他訴了一大堆苦後,就和托比出去吃泰式炒麵——他在泰國幾乎天天吃都不膩,感覺之前減掉的二十磅很有可能又吃回來了。但正當他倆吃得高興的時候,萊昂納多的電話響了起來,他不耐煩地把手機扔給托比幫他接電話,自己繼續吃,但沒吃兩口托比又扔了回來,誠懇地說:“我覺得最好你來說。”
萊昂納多迷惑地拿回手機,看到這是個並不熟悉的號碼,頓時朝托比翻了個白眼,直到一個熟悉的蒼老聲音響起:
救命,是他夢寐以求能與之合作的導演,拍出了出租車司機、憤怒的公牛的馬丁·斯科塞斯。
托比看到了奇怪的一幕。似乎馬丁的寥寥幾句就讓萊昂納多激動地蹦了起來,然後又是驚訝頭疼的表情,直到掛斷後,萊昂納多的表情仍然有點愁苦。
“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萊昂納多苦惱地抓了抓頭發,“好消息是,德尼羅對老馬丁推薦了我之後,馬丁邀請我出演他明年準備拍的《紐約□□》,壞消息是,馬丁讓我負責去和丹尼爾·戴-劉易斯溝通把他也拉進來……可丹尼爾不是息影了嗎!我跟他根本不熟——早知道下午我就不挑釁凱瑟琳了,不然還能問問她,畢竟她和丹尼爾合作過……托比,你一定要幫我,這是馬丁的電影啊,我絕對不能錯過!”
托比隻好任勞任怨地答應了他。
晚上,他們在酒吧討論了一晚上該怎麼哄騙,哦不,是邀請沉浸在幸福的家庭生活中的丹尼爾重新出山演戲的話術,確定得差不多之後,他們才終於放鬆了下來開始暢飲。
喝到半酣時,他突然看到萊昂納多沉思著望向遠處角落裡一個和身邊男人舉止親密的年輕女孩——那女孩一頭冷棕色長發,身材高挑完美到極致,膚色健康迷人,看上去絕對沒有超過二十歲,而她無意間眼神掃過吧台旁的他們時,她姣好的側臉,以及完美的下頜線也黏住了萊昂的目光,他久久沒有回神。
吉賽爾挽著她正熱戀的男友,模特斯科特·巴恩希爾的手臂離開酒吧之前,一個把鴨舌帽的帽簷壓得很低的男人溫柔地笑著問她:“女士,你叫什麼名字?”
他聽上去有點耳熟的迷人少年音,讓她情不自禁停住了腳步。
“吉賽爾·邦辰。”斯科特看到吉賽爾說完後下意識給那個遮了半張臉的男人一個風情萬種的笑,有點不高興地拉了一下她。吉賽爾也沒有多做停留,她依戀地挽著男友的胳膊,在輕聲細語的安撫中走出酒吧。
而在他們走後,萊昂納多顯然心情很好,一種久違的自信重新回到了他的臉上。
過了一會兒,他打電話給他的團隊成員——不是瑞克,是團隊裡給瑞克打下手的一個小經紀人:“是的,是這個名字……果然,她就是模特,那告訴我她的下一場時裝秀是什麼時候,給我預約幾個位置……當然要送花,但先打聽一下她喜歡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