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看到這個年輕女孩轉過頭,對他露出了被褒獎鼓勵之後雀躍天真的笑意,這很容易讓人心情也跟著好起來——他也不是沒有察覺到,一旦和凱瑟琳稍微熟悉起來,就會發現她身上有種似曾相識的強烈希望得到認可的感覺。
“不管你是不是客套,我都當成你的認可了,謝謝,這讓我更有信心了。”凱瑟琳笑著說,但看到他的眼神時不禁一怔,她下意識轉頭回避,聽到海登下樓的腳步聲後,於是想轉移話題為他打探一下,“說起來,今天我把你要試鏡的人帶來了,你對他滿意嗎?”
她又想起從那不勒斯到羅馬窮追不舍的狗仔,和那篇該死的照片報道,於是欲蓋彌彰地補充了一句:“當然,我是以朋友的身份幫他問的。”
“哈。”克魯斯發出一聲笑音,看上去久違地有點不正經,“如果你有什麼進展,沒必要瞞著我的。”
“……有什麼問題嗎?”凱瑟琳第一次看到他在她麵前這樣語氣有點奇怪,她皺起眉頭,猜測是不是刊載了她和海登的照片報紙已經廣為流傳了,該死,連才來羅馬參加碟中諜2意大利首映禮沒多久的克魯斯都看到新聞了嗎,她明明已經很小心了,誰知道被一個冰淇淋坑到了她,“反正我們順便還可以過來看你的電影——湯姆,為什麼你還要笑。”
但克魯斯仍然在笑,他挑了一下眉毛,回避了她的問題:“所以你們都還沒看碟中諜2,我記得英格蘭是上個月就上映了吧。是因為星戰劇組很忙嗎?”
凱瑟琳哼了一聲,用生硬的玩笑反駁說:“當然不是。我在英國也不去看,是因為我嫉恨你的存在讓角鬥士的年冠之夢破滅了,我本來還能多做幾天連莊年冠女主角的美夢的。”
“那是一部優秀的史詩電影,我很喜歡它,剛上映我就去看過,還打電話恭喜了雷德利——當然,凱茜,你在裡麵的表現也非常不錯。”湯姆的笑容突然放大,他的笑聲變得親切中帶著一點故意的調侃,笑了許久才停下來。
我這個玩笑有這麼好笑嗎,他的笑點為什麼不僅低,還這麼奇怪啊,凱瑟琳想,但最要命的是他的笑容太有感染力,經常帶偏她的思路,而且他說的話更是襯托得凱瑟琳好像非常不懂事,這讓她頓時有點不爽。
於是她瞪了克魯斯一眼——他剛才還好好的,現在是吃錯了什麼藥,跟妮可吵架了心情不好嗎。不過他的確和雷德利·斯科特合作過,那部黑魔王還是她人生中看的第一部克魯斯主演的電影呢,而且雷德利的弟弟就是壯誌淩雲的導演。所以雖說角鬥士和碟中諜2是同月上映,但他給雷德利打電話恭喜倒是很可能的事。
下一秒,克魯斯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說:“抱歉,凱茜,我剛才沒有收斂好我的情緒,讓你不高興了。你有興趣在羅馬留下來,明天和亞曆桑德羅·阿曼巴聊聊天再回那不勒斯嗎?亞曆桑德羅是過來在和我談另一部電影的,你應該也知道,就是小島驚魂。但他當然也有興趣和你聊聊,不隻為了香草的天空,他還有一部講述希帕提婭的傳記片,正在構思劇本中,也許你會喜歡。”
亞曆桑德羅·阿曼巴就是睜開你的雙眼的導演,凱瑟琳確實聽說他也即將執導妮可·基德曼主演的小島驚魂,好像馬上就要開拍了。凱瑟琳原本當然想和他聊聊,探討一下索菲婭的角色弧光,而且傳記片顯然也是很不錯的機會——但凱瑟琳心裡還是有一點不開心。
而且她把這點表現出來了。
“謝謝你,湯姆,但今天我有點累了。”她直接拒絕道,轉身準備下樓去找等在樓梯口的海登,這樣是有點不大禮貌,但反正克魯斯應該也不會計較這種事。果然,克魯斯凝視著她又笑了一下,看上去也沒有任何異議,還把她送了下去。凱瑟琳心裡突然泛起一點異樣的猜測:她雖然隻有二十一歲,但畢竟在荷爾蒙泛濫的好萊塢待了這麼多年,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了——這樣的眼神實在是很熟悉。
所以她決定試探一下。
她在下樓下到一半時突然停住,導致克魯斯差點撞在她身上——當然,他立刻往後退了兩步。
“怎麼了?”他溫和地問道。
凱瑟琳站在他下麵的台階上,仰起頭故意對他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握住他的手說:“我想起,還沒有提前祝你生日快樂。”
離克魯斯的生日明明還有十天。所以他意有所指地笑了一下,淺淺吻了一下她的手背後,專注地看著她的眼睛問:“謝謝。所以你真的不打算在羅馬多留一天嗎?”
去年差不多這時候,她來試鏡索菲婭這個角色時早已和他配過吻戲,但即使是那個吻,也不如現在克魯斯盯著她的眼神和他的手的熱度,讓她突然心跳如擂鼓,花了好幾秒才勉強擺脫這種奇異的失重感。看到她沒有說話,克魯斯的另一隻手撫摸了一下她的頭發,讓她往下走,不要這樣背對著站在樓梯台階上,避免摔倒——但他依舊沒有鬆開她的手。
凱瑟琳走到一樓,正打算回答,雖然她也不知道怎麼回答,她還是張口打算說點什麼——直到她的餘光看到了客廳裡溫馨的一角:沙發和毯子上都堆了許多孩子的玩具。
她突然冷靜了下來,一切情緒都消失了,而克魯斯也注意到了她眼神的落腳點,沒有再說話。
“我得回去了,湯姆。”她主動鬆開他的手說。
……
第二天,亞曆桑德羅·阿曼巴如約而至。這個隻有二十幾歲就拍出了西班牙史上最賣座的電影之一的年輕導演,今天是來和湯姆·克魯斯討論起小島驚魂的籌備情況:眼下是六月下旬,在原定計劃中七月剛開始就該開機的,但現在顯然事態有所變化。
“我想可以再推遲幾個月,等妮可的心情好轉一點再說。”克魯斯坐在亞曆桑德羅對麵平靜地說,看上去他雖然並不煩躁,但也缺乏熱情。
亞曆桑德羅的臉上也是禮貌的同意神色,儘管他們彼此都知道亞曆桑德羅對此並不滿意——他對女主角格蕾絲的設想原本可是朱迪·福斯特或艾米麗·沃森。好吧,前者不太可能,不過沃森無論是演技還是片酬都十分合適,他早在當年看了破浪後,就想與這位優秀的英國女演員合作了,但這事並不由他決定:版權在湯姆·克魯斯那裡,雖說製片公司包括韋恩斯坦的米拉麥克斯在內有好幾家,但重要角色選角當然是克魯斯做主,所以女主角毫無疑問落到了妮可頭上。
直到前兩周妮可在這部電影的排練中試圖退出,主動找到他和韋恩斯坦兄弟,表示自己沒有自信能扮演好格蕾絲——“這是一場噩夢,我無法體會她的感情”,並希望他們找彆的女演員出演小島驚魂的女主角。
當時亞曆桑德羅先是驚訝,然後才得知妮可在提出這件事之前,居然沒有先告知她的丈夫。他沒有興趣了解這對夫婦是否為此又爆發過爭吵,他隻是煩躁於電影不能按時開拍,不知道要拖延到什麼時候——艾米麗·沃森已經去拍高斯福莊園了。
“妮可在拍紅磨坊的時候受了很多傷,也非常辛苦,所以希望你能諒解她一時的沮喪和不自信,而且相信我,等她身體以及情緒恢複了之後,她會給你一個完美的格蕾絲的。”克魯斯的表情看上去似乎很認真,就好像他完全忘記來意大利之前,妮可和他是怎麼為此事產生過驚天動地的爭吵一樣。
亞曆桑德羅勉強沒有皺眉頭——據他所知,紅磨坊已經殺青了小半年了,而且妮可這個月排練的時候並沒有因為紅磨坊的傷情有什麼影響(小島驚魂是驚悚片又不是動作片),她退出很可能就是……對這個角色沒那麼自信和喜歡。
但要改變克魯斯的意誌是不可想象的,再說他也明白克魯斯不可能這麼快就把一個原本很適合妻子出演的好角色輕易拱手送人,他隻有再等等。
“所以,我們的索菲婭呢?我以為今天能見到她,還是說,她真的去狩獵她在星戰劇組裡的男主角了?不得不說那文章這麼一列舉,她是真的很喜歡狩獵自己的搭檔,沒準下一個就是你。”亞曆桑德羅問道,順便開了個玩笑——他早上也看到了報紙新聞。
“她的電影才拍到一半呢,可能出來幾天也不容易,”克魯斯看向窗外,用讚賞的語氣說,“再說她的確是個很有魅力的女孩,你怎麼確認,不是他們在追她呢。”
“我看了角鬥士,雖然露西拉是個有點負麵的形象,但聯想到她的其他角色,我有時候能很自然地把她帶入年輕的希帕提婭——隻是她還是太年輕了,不可能詮釋好希帕提婭的中年死亡階段。”亞曆桑德羅有點意外於他的態度,於是也順著他這樣誇了幾句,隻不過霍麗德這兩年商業片拍得太多了,他有點擔憂於這個過早爆紅的女孩耗光了表演靈氣,他打算等看過那部預定在威尼斯電影節開幕首映的夢之安魂曲後,再繼續構思劇本。
……
凱瑟琳和海登從羅馬回來後,盧卡斯明顯收斂了他的八卦雷達——雖然凱瑟琳清楚他肯定早就看到他們倆的緋聞報道了。他們很快結束了在卡塞塔王宮的拍攝,去到了“上帝的後花園”科莫湖畔。
而在當下訊息發達的年代,即使隔了半個地球,消息也傳得很快,凱瑟琳和海登的合照迅速傳回北美本土。
這帶來了兩個問題:誰是海登·克裡斯滕森?為什麼凱瑟琳和他在一起?
這充分證明,即使是星球大戰這樣的國民題材,它也是有門檻的,它的普及程度和話題度也不可能如同那艘大船一樣蔓延至整個社會,整個世界,否則星戰前傳1的首周票房就不會在超過了泰坦尼克號首周數倍的情況下,泰坦尼克號總票房卻比前傳高出八億之多——時至今日,傑克與露絲生死不渝的愛情幾乎仍然是大眾對於這對年輕的前夫妻的普遍定義。他們各自的每一段新戀情幾乎都會與彼此牽扯,就像人們挖出超模吉賽爾·邦辰在1998年末穿的範思哲高定,正是凱瑟琳99年的奧斯卡禮服,並為此做一些無聊的攀比,以及這次凱瑟琳似乎又喜歡上了她的“安納金”——這讓萊昂納多拒絕了這個角色的消息越傳越廣,人們似乎都相信,隻要萊昂納多接下了這個角色,這對無數人時至今日依舊堅持追逐的情侶就會複合。
畢竟照片中兩個人打扮青澀而充滿活力,沒有一些明星街拍讓人覺得惡心的過度接吻,兩個人甚至隻是站在冰淇淋店前,這樣日常的相處讓世界更加記住他們的年輕,順便回憶起上一次凱瑟琳這樣打扮是和誰在一起——那隻有萊昂納多。
……萊昂納多還挺喜歡看這樣荒腔走板的分析文章的,尤其是喜歡看他們過去的街拍照片(許多連他都是第一次見到),看作者們分析凱瑟琳在他之後的交的男友的態度(有人缺德地把傑瑞德和希斯稱為凱瑟琳不能長久的季拋男友,畢竟凱瑟琳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是長達數年的穩定關係)。隻是傍晚他和吉賽爾一起溜索羅時,被狗仔當麵逮到詢問是否後悔拒絕出演安納金的時候,就不那麼美妙了。
“我祝福凱瑟琳的電影收獲成功,至於其他人,我不認識。”他高傲地回答,順便攬著吉賽爾的腰越走越快——索羅還是脾氣太好了,它怎麼不能咬這些該死的狗仔一口呢,提什麼彆人啊,凱瑟琳怎麼會看上海登那種乳臭未乾的小男孩,但是他們還要拍婚禮的戲份,這讓他都有點不想去看星戰前傳續集了……萊昂納多恨恨地想,沒注意,或者說懶得注意身旁吉賽爾失落的神色。
他們走進紐約一家著名的夜店裡。但在去到熟悉的專屬包廂前,他們倆路過幾個熱鬨的卡座時,他們意外地在一堆汙言穢語中聽到了凱瑟琳的名字。
就算現在他說不清對凱瑟琳的感情到底是怨恨還是愛戀,他也受不了這些混蛋對凱瑟琳的詆毀。但在他開口阻止前,他身邊的女人居然比他更快爆發,和他們吵起來:“你們在胡言亂語誹謗些什麼!”
這幫喝得半醉的渣滓在起來試圖打架前,先看到了他的臉——認出他是誰後氣勢頓時消了一半,再看到萊昂納多身後的保鏢,就都氣勢全無地嘟囔了幾句他居然不領情之類的話逃跑了。
“你認識她?”呆滯在她旁邊萊昂納多從迷茫中反應過來,結結巴巴地問道。
吉賽爾躲避他的視線說:“……是,我們是朋友。”
萊昂納多剛想惱火地問之前為什麼不告訴他,然後意識到正常人一般不會想在男友麵前提男友的前任——雖然他和凱瑟琳都不太正常,但吉賽爾還是個正常女孩。
“所以你們怎麼認識的?”他小聲問。
“前年,應該是前年吧,她來看了我的一場秀,誇我走得很漂亮,之後又來看了幾次。”直到我和你在一起就沒來了。吉賽爾這樣回憶著,想起凱瑟琳在她害怕地哭泣時的耐心安慰,她居然有點臉紅了起來,讓萊昂納多頓時產生了一點危機感。
“那去年十月的花是誰送的,”萊昂納多敏感地想起來問道,“我從來不送你梔子花,而且那天還是……她的生日。”
“……也是她送的啊。”吉賽爾尷尬地說。
萊昂納多心中頓時警鈴大作:又看秀又送花,這怎麼和他追吉賽爾的方式一模一樣。然後他看到吉賽爾為難地說:“我猜測,她是為了感謝我的存在……讓你同意離婚了,所以送我花的。”
這句話本來應該讓萊昂納多非常羞惱——凱瑟琳居然嫌棄他到這個地步,但此刻他有更加擔心的事(他不能再有第二個女朋友被女人勾搭走了!),他把吉賽爾拽到一邊惱怒地說:“你怎麼能確定她送花不是為了勾搭你,破壞我們之間的感情呢?”
但是這個問題的效果完全是適得其反。因為他看到麵前這個漂亮的巴西女孩震驚地睜大了眼睛,裡麵迅速聚滿怒火,看上去恨不得給他一巴掌:“你在胡說八道什麼!你是在懷疑我嗎?你——怪不得剛才你都不為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