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時代廣場 從一開始就要……(2 / 2)

凱瑟琳把思緒按下,然後叫來為了她的蛋糕跑來跑去的妹妹,溫柔地說:“安妮,下個月你想去香草的天空劇組客串一下派對的嘉賓嗎?斯皮爾伯格要去,我聽說湯姆·克魯斯的表弟和妹妹也會客串,所以你當然也可以去玩玩。”

安妮當然心動,但她躊躇地說:“可你們拍戲的時候我肯定正在上學,爸爸如果知道——”

“這有什麼,你請假就好,他不會知道的,到時候我叫司機來接你,你隻需要按你自己的心意打扮就好。”凱瑟琳截斷了她的話,安妮開心地抱住了她——並試圖往她臉上抹奶油。

“乾得好,安妮,不能放過她,”德魯注意到這一幕,迅速跑過來也抱住凱瑟琳的腰不讓她逃走,還發出了反派般的邪惡笑聲,“快來!都過來!”

“你們這幾個混蛋,這是我上午做了兩個小時的頭發!”凱瑟琳在被抹了一堆奶油後大聲尖叫。

鬨到半夜,德魯和她告彆回家了,薇諾娜本來也想走,但安吉想留宿——今天這個特彆的日子,外麵的狗仔當然照例拍下了她們進入彆墅的照片,如果其他人都走了,隻有安吉一個人留下來過夜會很奇怪,所以薇諾娜無語地留下來給她們倆打掩護。

“我為你們倆做了多少犧牲啊,”薇諾娜身姿優美地靠在沙發上,點了一支煙後輕聲笑著說,“你們應該怎麼報答我?”

“親愛的,既然你現在單身了,我可以給你介紹一個新的約會對象,”安吉懶懶地躺在凱瑟琳的大腿上,凱瑟琳喝得暈暈乎乎,有一搭沒一搭地給她按頭,然後她對凱瑟琳薇諾娜說,“是個英國人,叫丹尼爾·克雷格——我在古墓麗影的劇組認識他的,他人還不錯。”

第二天清晨,刺耳的鈴聲把原本打算睡懶覺的她們倆都吵醒了,安吉剛要罵人,凱瑟琳趕緊捂住她的嘴:她看到了來電顯示,是吉賽爾打過來的。

“生日快樂,凱茜,”吉賽爾在電話另一頭有點忐忑不安地說,“我本來想趁你生日這兩天就把索羅還回來的,但很不幸的是,萊昂昨天從劇組回來休息的時候聽到了,他非要和我一起過來,我怎麼勸也沒用,他說這是他的狗他為什麼不能來。”

凱瑟琳躺回枕頭上,她和安吉無語地對視一眼——好煩,真的好煩。

“……沒事,那一小時後我們在中央公園見吧,找個沒有狗仔的地方。”凱瑟琳無可奈何地說。

電話掛斷後,安吉安撫地摟著她的肩膀,然後語氣充滿暗示地笑著說:“要不我也和你一起去見萊昂,帶著瑪切琳——正好現在每天上午我都會陪著她試著走下路。”

凱瑟琳明白了她的設想,被逗得埋在她頸窩裡大笑了起來。

進入十月的紐約已經秋意漸濃,雖然這天不算寒冷,但安吉還是給瑪切琳戴上了帽子和圍巾。而且說是陪她走路,實際上安吉從門廳到上保姆車的短短距離都要抱著瑪切琳,愛憐的眼神完全無法從她身上挪開。

司機把車開到了遊客較少的上城區域,凱瑟琳下車後果然在一棵火紅的楓樹下看到了吉賽爾。

吉賽爾和萊昂站在一起還挺般配的,而且吉賽爾的身材實在很好。凱瑟琳心不在焉地想。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吉賽爾和她的前夫一起出現,這種感覺挺奇妙的,就像傑瑞德帶著卡梅隆·迪亞茲秀恩愛秀到她臉上一樣。

她忍耐了萊昂納多在那裡對她陰陽怪氣了幾句(他這麼煩海登的話,她應該把海登也叫過來的,可惜克魯斯告訴她海登也得去多倫多的片場做開拍前的排練了),然後就從吉賽爾手上接過了索羅的牽引繩,接著往後退了幾步——等下要是萊昂又發瘋和她搶狗的話,她要確保這個距離能馬上把索羅弄進車裡。

索羅熱情地對她吼了幾聲,然後安吉也掐準時機從車裡出來了,她的一隻手托著靠在她胸前咯咯笑著、一出聲就奪走在場所有人注意力的小女孩,另一隻手淡定地衝萊昂揮手打招呼,她神采奕奕地:“早上好,萊昂,要來認識一下她嗎?這是我們的女兒瑪切琳,她很漂亮吧。”

看著萊昂納多整個人都呆住了,凱瑟琳以伊森·亨特般百米衝刺的速度,牽起索羅就往車上跑,片刻後安吉也鑽上了車,她的手護著瑪切琳的頭避免撞到,司機心有靈犀地一腳油門就把車開跑了,她們打算等會兒找個無人的草坪帶瑪切琳散散步——離開前,她隻聽到吉賽爾這個天真的女孩,對仍然呆若木雞的萊昂納多語氣羨慕且充滿暗示地說:“這個孩子真可愛,我以後也想有一個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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凱瑟琳沒有想到這一幕會真的實現。

這是“世界的十字路口”,每天都有幾十萬路人與遊客穿過這個全世界最繁華喧鬨的地標:時代廣場。而今天清晨,這裡居然杳無人煙,迷幻得仿若夢境,站在這裡,如果不看身後的劇組,仿佛一切都是虛無的,包括自己的頭腦與靈魂。

在此之前,卡梅隆和紐約警察局達成協議,對時代廣場以及周圍的街區封鎖三個小時——在卡梅隆編寫的劇本裡,這段戲的鏡頭總共大概也隻有三十秒,但為了實拍,這三十秒至少要耗資一百萬美元。

攝影師用一種類似人力車式的裝置,先保證足夠低的仰拍位置,拍攝廣告牌琳琅卻又寂寥的街景,而當克魯斯在街上奔跑時,他又要躍起從高處俯拍他衝過時代廣場的畫麵。

這是大衛的夢境。夢裡,大衛坐在他的老式法拉利上穿過本該喧囂熱鬨的街道,他驚恐地下車,紅綠燈紅了又綠,綠了又紅,但斑馬線前始終隻有他自己。這曾經是世界上最喧鬨的現代都市,此刻空空蕩蕩,仿佛成為了一片空寂的神棄之地,連同他自己也在夢裡痛苦掙紮,拚命向前奔跑,試圖在這種深入骨髓的恐懼中,找出哪怕一點其他人蹤跡的微弱暗示。這似乎隻是一場夢,但這個夢太過精巧真實,即使蘇醒也仿佛是一種虛假的覺醒,隱喻著浩瀚無垠的孤獨詭譎。

凱瑟琳站在卡梅隆身邊,著迷地望著前方——她覺得此刻如此空虛而盛大,她的世界似乎很小,而熒幕上凱瑟琳·霍麗德飾演的角色卻有如此廣闊的天地,如同弗洛伊德所說,人類的潛意識如同一片茫茫黑海,而意識隻是其上漂浮著的燈標。這一盞盞明燈,一個個角色,照亮甚至灼傷了她曾經灰暗的人生。

她真的很想進去看看,但這一刻她隻是個旁觀者——這段戲份是克魯斯的獨角戲。

就在時間來到了七點半,離解封時間還有半個小時的時候,克魯斯已經把那輛法拉利開了回來,劇組所有人都在鼓掌——為這個詭異奇妙如夢境的鏡頭設計鼓掌。

克魯斯看了一眼凱瑟琳,然後和卡梅隆說了幾句話後又回到車上。接著,卡梅隆就走過去看著仍然盯著街景的凱瑟琳,對她說:“你也上車拍幾個鏡頭吧。”

凱瑟琳猝不及防——她隻是來提前圍觀的啊,她吃驚地問道:“我?我拍什麼?我連戲服都沒換……”

“你這件大衣也不錯,”卡梅隆評價說,他隻回答了後麵一個問題,“反正我記得有幾套本來就是你的私服。”

她隻好趕鴨子上架一樣,打開法拉利的車門坐了上去。

“有分鏡腳本嗎?我需要表現得像大衛一樣恐懼害怕嗎?鏡頭在哪,我為什麼沒看見有鏡頭在拍我?”凱瑟琳看著克魯斯單手放在方向盤上緩緩向前開,感到越來越緊張和疑惑——除了他們倆以外空無一人的時代廣場實在太詭異了,沒有各國遊客興奮的多種語言,沒有摩肩接踵的腳步聲,沒有優雅或歡快的音樂表演,音響裡還放著Radiohead的單曲《Everything In Its Right Place》,歌聲如此詭譎重複……

Kid A Kid A,

克隆人一號克隆人一號,

Everything……

一切事物……

Everything in its right place,

一切事物皆在其位,

There are two colours in my head,

我腦海中盤旋著兩種色彩,

What, what was that you tried to say?

什麼你試圖說什麼來著,

Tried to say……

試圖說……

Everything in its right place...

一切事物皆在其位。

“不,隻是因為我剛才看你的表情,以為你很想像我那樣在時代廣場中央感受一下。”克魯斯這樣說,“現在沒有攝像機盯著我們,你可以體會一下這種奇特的感覺。”

於是凱瑟琳放下心來,她按下車窗,往外看到光怪陸離的廣告牌林立其間,他們正對麵碩大的屏幕上播放著1959年首播的電視劇《迷離境界》。

它的第一集開場講述了一個男人跑過似乎被遺棄的城市,在尋找其他人。而廣場上放的這集則是是1961年的第62集,講述是一個將要被處死刑的男子拚命告訴周圍的人,這隻是他不斷出現的一個噩夢……多麼符合大衛的人生。

無數色彩絢麗的廣告屏幕、誇張標牌和嶄新的海報浮光掠影般在她的眼睛裡流淌過。耳邊甚至能聽清寒風的呼嘯,再也不會被遊人的嘈雜所掩蓋,就好像整個浩瀚的宇宙裡隻剩下這輛車上他們兩個人。

Everything

一切事物……

Everything in its right place

一切事物皆在其位……

這首悵然若失的歌如同囈語般縈繞在她的耳畔,沒有為機械的電子音廣告聲所打斷,她內心的慌亂焦慮似乎被它撫平,又似乎更嚴重了……她如同被拉進了大衛的夢境,正在竭力想掙脫這孤獨的噩夢,回到現實。

“我想這樣的體驗是絕無僅有的。一般來說,第一天都會拍一些簡單的內容。但我覺得這樣的安排也很好。”她喃喃地說。

她仿佛脫離了一切浮華熱鬨,回到了許多年前新西蘭那片她和霍利留下淺淺腳印的美麗海灘上,遠處有幽邃蒼綠的森林,泥濘陰冷的沼澤,耳畔是海浪傳來的風聲,海水與清淺的天空之間的界限也不再分明,那架被遺留在海灘上的鋼琴也是如此孤寂,霍利,她的母親——她生命中真正認可的母親形象,霍利所飾演的艾達,把深深被封閉的、不能言語的孤獨與情.欲,注入到那首她永遠銘記的鋼琴曲《the heart asks pleasure first》裡。

但那個時候,還在新西蘭的海灘上時,她還不明白什麼是情.欲。而命運多麼奇妙的是,在拍鋼琴課之前,她錯過了克魯斯的夜訪吸血鬼;霍利在拍完鋼琴課後,就和克魯斯合作了另一部電影糖衣陷阱。鋼琴課就是她生命中最重要,最關鍵的轉折點。而在那之後,她……遇到了萊昂。萊昂當然不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但卻是她第一個讓她完整體會了從無限依賴到分崩離析的感覺的人,在她尚且年輕、沒有犯下更大錯誤時及時留下了教訓。這種肉.體記憶如同艾達在冰冷的暴雨中被無情砍斷手指一樣,鮮血汩汩流出,寂靜無聲。她不怕這種疼痛,但她的確會永遠銘記。

她又想起排練的時候卡梅隆·克羅說到興奮的時候,給他們放的尼爾·楊的單曲《Only Love Can Break Your Heart》。

“這就是我創作劇本時一直影影綽綽在我腦海裡流淌的旋律。”他當時抒情地說。

【當你年少而無人依靠的時候,

獨身一人的感覺怎麼樣?

我總是回想起兒時玩過的遊戲。

但是隻有愛能令你心碎啊,

從一開始就要確定,

是的隻有愛能令你心碎,

可要是你的世界注定要分崩離析呢?】

“我們回去吧。”車停了下來,而她對他說,而克魯斯看著她靜謐美麗的麵龐和眼角晶瑩的淚光,她身上那種寒冷而拒人千裡之外的倔強,與遠超她這個年齡的敏銳感知奇特地混合在一起。

於是他安撫般地又重複了一遍:“沒有攝像機在拍著我們。”

下一刻,凱瑟琳突然從座位上半站起來跨過中間的扶手箱,整個人像一隻無尾熊一樣撲倒在他的身上——在排練的時候,卡梅隆就要求過凱瑟琳這樣抱他,他們要在中央公園拍一段。克魯斯毫無防備地被迫往後一撞,凱瑟琳停下來觀察了他一秒,好在看上去他應該不是很疼。

於是凱瑟琳捧著他的臉,像宣布什麼重大事宜一樣鄭重地說:“我又要做一隻啄木鳥了。”

這是她為這種吻法起的名字,當時無論是卡梅隆還是湯姆·克魯斯聽到她的說法都笑出了聲,認可了她的起名。於是她像排練的時候那樣,淺淺的吻掠過了他棱角分明的額頭,鼻翼,嘴唇……最後是脖頸,這個吻越來越深,越來越熱情、依戀而毫無章法。最後,她的吻停駐在他的側臉上,溫熱的嘴唇輕輕貼著,卻不再動彈。

“其實我說沒有攝像機的原意是,你想哭的話沒必要忍著。”等到她的吻終於暫時停下來時,克魯斯語氣低沉中有點顫抖和無奈,但還是沒有必要地扶著她的腰——在這不算寬大的空間裡她不可能失去平衡,但他的手並沒有鬆開。

“我知道啊,”凱瑟琳笑了起來,她原本就微薄的道德和罪惡感在空曠無人的世界裡徹底離她而去,而且她喜歡這種在原本會有數以萬計的遊客在時代廣場上看到他們接吻的刺激,所以她繼續摟著他的脖子問道,“我就是故意曲解了你的話。而且……你不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