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煜睜著濕潤迷蒙的睡眼,黑發散落在他的頰邊和頸側,碎發略卷,襯得眼眸更亮了幾分。
他的眼神沒有分毫攻擊性,就連裡麵的倒影都是模糊的,輕柔地搖曳著。
“你…嗯?”
裴煜半夢半醒,皺眉的幅度很輕。身體察覺到溫度的不對,他才低下頭,看到自己暴露在外的半截身體,默了默,然後努力伸長綿軟的雙臂,慢吞吞把褲子穿回去。
他對始作俑者全無脾氣,隻無奈又含糊地說道:“彆鬨。”
路凜洲見裴煜毫無危機感的模樣,懷疑他根本沒意識到剛才差點發生什麼。再加上“彆鬨”二字……媽的。
他肯定覺得自己是過來打算挨艸的。
裴煜的腦子好似被千斤頂壓著,昏昏沉沉。他艱難地支起身子,抬手環過路凜洲的胸膛,以防他再亂來,索性拖著他一起躺下。
腦袋一沾回枕頭,睡意便如潮水般湧來,衝撞得裴煜再無法撐開沉重的眼簾。趕在意識陷入混沌的最後一刻,他啞聲低喃道:“很晚了,老婆…睡吧……”
路凜洲莫名其妙被拉著在裴煜的床上躺下。
霸道的藥效讓裴煜隻能維持微弱的清醒,迷蒙之際,似乎壓到了粗糲的布料。
他當然沒想起來這是路凜洲打著繃帶的手臂,仍然下意識地,出於保護的本能,移開自己重得像灌了鉛的手。
他靠著微末的力氣,沒能將自己的手完全收回,便徹底昏睡了過去。
路凜洲像是被那隻輕輕蓋在腰上的手下了定身符,良久動彈不得,隻能艱難地偏頭,看向那張幾乎占據全部視野的睡顏。
纖長綿密的黑睫低垂,眼尾鼻尖都帶翹,鋪散的長發比下方的枕頭還要柔軟。
極近距離裡幾次吐息,他突然聞到某種皂角糅合著木質的氣味,像秋夜的雨後那樣清新,也像積雪的鬆枝那樣乾淨。冷冽,清淡,讓人心神安定,不由自主著迷。
信息素。
這是他最近看ABO小說學到的詞。在那種扭曲的世界裡,人類變成被氣味左右欲|望的生物。
……真可笑。
他在心裡冷嗤一聲,準備推開裴煜回自己房間。
而於皎白的月光中,他腰上那隻小麥色的手泛出瑩潤的光澤,指節輕彎,放鬆時手背也有隱約的青筋起伏。
漂亮歸漂亮,但這很顯然是一隻男人的手。
手背很光滑,不過路凜洲記得這隻手的內側覆著一層薄繭,因此在光滑的肩頸肌膚按摩揉捏時,充足的力道和略顯粗糙的摩擦,會帶來一陣陣難以言喻的細微戰栗。
就是這片刻猶豫的功夫,裴煜在睡夢中動了動,無意識摩挲因為繃緊而凸出的腹肌,啞聲夢囈:“寶寶乖……”
在裴煜聳動的發梢間,路凜洲再次聞到那股雪鬆般的清冽味道,小腹卻無端發燙,驟然竄起的熱意勢不可擋,一路流至沉寂許久的地方。
……
黑暗中,以電腦屏幕為圓心,鋪開一圈霧蒙蒙的冷光。
屏幕裡的景象是俯視角度,放大了數倍後仍十分高清。
偌大的畫麵被麥色肌膚的男人充斥。他正掀起自己濕漉的長發,一滴水珠流過他立體的眉眼,在鎖骨的凹陷處打了個旋,沿著飽滿的胸脯起伏滾落。
嘖。
路凜洲向後仰身,在椅背的支撐下恣意放縱自己。他緊盯電腦屏幕,手上動作片刻不停,越來越急促,沉重的呼吸化作低吟,不住從唇邊逸出。
屏幕裡的裴煜將長發擦得半乾,正打算解開腰間的浴巾換上乾淨衣服,倏然動作一頓,似有所覺地仰頭,再一次與屏幕外的窺視者目光相遇。
即使每次都敏銳地望過來,可他到底沒有發現攝像頭的存在,何況這隻是一段錄像而已,窺視者不存在任何暴露的可能。
路凜洲還記得他的下一步動作,翻動的手指,落到床上的白色浴巾。
每一次,這種對視都不至於攪亂路凜洲的心神,驚慌、擔憂、羞愧等情緒,一概沒有。
此時自然也沒有。再一次看著那雙透亮的琥珀色眼睛,他的心臟仍穩定而平靜地跳動著,而由本能支配的身體卻誠實地做出了反應。
顫抖過後,他高高揚起下頜,深深地吸氣吐氣,緩緩平複呼吸。
而後又想起了什麼,呼吸剛剛緩和又陡然加快,音調逐漸上揚,仿佛某種詭異的笑回蕩在寂靜的房間裡。
“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