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出口的這一刻,顧知白仿佛幻視回到小時候,她的父親是顧家說一不二的天,可以憑自己的意願去支配任何一個家中成員。
母親不會反駁他,弟弟不會反駁他,她自己更沒有勇氣說不。
父親安排了她從小到大的學校,專業,課外班,現在又來安排她的未來。
她嘴上說出的拒絕,好比蚍蜉撼樹,甚至帶著一絲可笑。沒有權利,沒有股份,她根本無法同顧父抗衡。
顧知白忍著心中的無力與屈辱,去赴晚上的約會。
薛毅是薛家這一代的獨苗,從小就接受精英教育,按照下一代家主來培養,早早就進入薛氏集團,目前是薛家真正的家主,是個很有主見,也很有商業頭腦的人。
在他們整個豪門圈子裡,是數一數二的優秀。顧知白和他並沒有什麼交集,他們兩個都是不喜歡拉幫結派的類型。
薛毅長相頗為不俗,鼻梁高挺,嘴唇偏薄,一雙桃花眼仿佛自帶柔情,看誰都像含情脈脈,短發淩亂中帶著瀟灑,端起水杯的手骨節分明,整個人瞧著就像是畫裡走下來的。
他一見到顧知白就站起身,很是紳士地幫她拉開座椅,又率先開口說道:“好久不見,顧小姐。”
他的聲音宛若大提琴般低沉優雅,不管怎麼看都是一個很有魅力的人。但顧知白絲毫不為所動,心裡隻有厭煩。
薛毅不緊不慢地說:“顧小姐先點餐,點完我們再聊不遲。”
顧知白深深瞥他一眼,招來侍應生,隨便點了個套餐,緩聲說道:“不知道你想聊什麼?”
“我知道顧小姐是個很有主見的人,這次見麵時雙方長輩促成的,想必你心裡一定有很多不滿。我事先並不知曉此事,家中長輩多次催促我找一個合適的聯姻對象,都被我拒絕了,他們心中著急,才沒通知我,私下與顧老家主達成協議。”薛毅說。
“所以你心裡並不想聯姻?”顧知白挑了下眉。
“實不相瞞,我已經有了愛人,隻是他的身份不好公開關係,這才隱瞞起來。父母隱約知道一些,這也是他們想儘快為我敲定婚約的原因。”
“所以我有一個提議,”薛毅笑了笑,“我們兩個人不如合作一下,對外隻說在了解當中,互相做對方的擋箭牌,不然以後這種事層出不絕,實在多生煩擾。”
顧知白的心中微微一動,對方所言,的確不失為一個辦法,隻是……“你這麼做,就不怕愛人吃醋嗎?”
薛毅苦笑一下,“他吃醋,但是也同意了,比起讓我被那些各種各樣的人纏著,他寧願讓我找個對我沒有感覺的合作夥伴。這個想法也是他提出的。”
“顧小姐先不要急著拒絕,這對於我們來講是雙贏的一件事。我們不會訂婚,不會有任何私下接觸,隻是會對外放出消息,說有聯姻的可能性,這樣就能阻止今後還會有同樣的事情發生。”
顧知白猶疑了一會兒,坦言道:“你的提議我很心動,但我需要考慮一段時間。”
薛毅笑容溫和道:“當然可以,不過我希望你在考慮期間,對外的說法也最好模糊一下,如果決定不和我合作的話,再公布我們不會聯姻的消息。”
“可以,我沒問題。”顧知白說。
兩人沒再繼續交談什麼,薛毅甚至時不時拿著手機戳戳點點,臉上的笑真心實意了許多。
顧知白猜測,這大概是在跟那位愛人聊天。她倒沒有覺得對方這樣的行為失禮,反倒因他的表現,想要合作的意願又上漲了一些。
看得出來,他們的感情應該不錯,薛毅假戲真做的可能性降低了不少。
她一個下午都沒怎麼看手機,心裡煩悶,隻顧著想相親聯姻的事兒,把昨晚的煩憂擠到了日程後麵。
她有更重要的事占據大腦處理器,江枕棉卻沒有。
她坐在辦公室,對著ps,眼神止不住地往微信圖標上瞟。
一個小時過去了,沒有消息。
兩個小時過去了,沒有消息。
三個小時過去了,這個微信像他媽的死了一樣。
江枕棉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放到漫畫裡必然是一大坨烏雲在腦袋上頂著,黑色的怨念能擴出去以她為中心,半徑五米的大圓。
搞什麼,愛情寶典裡關於欲擒故縱的那篇可不是這麼說的啊!
正常情況下,不應該是顧知白幡然悔悟,明白了自己對她的重要性,然後哭著喊著挽留她,追回她,說上幾百字的情話小作文,最後兩個人和和美美,成功達成happy ending大結局嗎?
怎麼顧知白直接人消失了,劇本不是這麼演的啊!
什麼叫做,該配合你演出的我演視而不見。
顧知白,我,江枕棉,在這裡嚴重警告你,彆逼一個最愛你的人即興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