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分彆,江枕棉拿著手機搜索公司附近的酒店,麵上沒什麼表情。
係統分析了半天,也沒明白剛剛到底怎麼回事,茫然地問:“宿主,你怎麼不和她回去睡啊?”
江枕棉定好酒店,把手揣進兜裡,往抬手招了輛出租,“這叫欲擒故縱,誘敵深入,先發製人,你的三十六計是不是看的盜版?”
係統發出人工智障的聲音:“我沒明白。”
有什麼好不明白的,單看顧知白的表現,分明是對她有意,但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回避了她的問題。
她是有些難過,但好在心裡早就預演過表白會失敗的可能性,比起傷心,更多翻湧的情緒是不服輸的鬥誌。
這時候緊追不舍才是錯誤的做法。
江枕棉選擇以退為進,適當拉開她們之間的距離。以往她總是主動的那一方,像個跟屁蟲似的圍在顧知白的身邊,驟然失去這種陪伴,顧知白定然會不習慣。
不失去怎麼知道我這個大寶貝有多麼珍貴,哼哼。江枕棉望了一會兒窗外布滿霓虹燈的街道,忍住給顧知白發消息的衝動,把手機調成靜音。
酒店的床單總是不軟,一動起來就會有嘩啦嘩啦的聲音。江枕棉翻來覆去,把睡不著的鍋推到它上麵。
這大概就是冷戰的滋味吧,她想著,比發燒還讓人煎熬。
失眠的不止她一個,顧知白的內心已經陷入了天人交戰當中。
一道聲音說你做得對,這才是保護自己的正確做法,不被虛無的感情控製,這就是你跨入理性道路上的第一步。
一道聲音說你怎麼能這樣做,難道你對她毫無感情,毫無在意,竟然能狠心傷害對方,將她的愛意棄之如履,實在是冷酷。
一道聲音說你做的沒錯,這人來路奇怪,尚且不知道她是否真心,隻需要享受她的關懷,不用考慮負責的問題,做個自私的人,才能迎來幸福。
三種聲音,三種想法,它們各說各的,在顧知白的腦子裡吵成一團,讓她不得安生。
她一路開著車回到家裡,打開房門,按下牆上的開關,亮起的燈光瞬間驅散黑暗。
這裡的裝修都是按照她的想法弄的,每一塊瓷磚,每一個吊燈,都是她親自挑選,是專屬於她自己的天地。
她每次回到家中,都會覺得放鬆,可今天,她忽然覺得家裡好空,好安靜。
顧知白按亮手機,消息頁麵一動不動,要不是有新的紅點出現,她甚至開始要懷疑微信是不是壞了。
微信當然是好的,就是沒有她想看到的內容。
這是一個漫長的夜晚,曾經的夢魘又纏上顧知白,她在尖銳刹車聲中驚醒,手腳發軟,滿身虛汗。
床頭的鬨鐘顯出現在的時間,兩點二十四分。她從床上起來,灌下幾口涼水,現在好了,她從裡到外都涼透了。
這個時間,窗外漆黑一片,隻有遠處的女神像地標發著亮光。
憂戚是無形的潮水,纏住她的四肢,扯著她的靈魂,試圖將她分成兩半,一半包含所有的情感,一半得到自由。
她呆坐了一個多小時,才重新上床,沒再失眠,沒再做噩夢,一直睡到鬨鐘響起,叫她起床。
睡眠不足造成的第一後果就是困,疲憊感重重壓在她的身上,像是背了兩百斤的負重。
顧知白喝著苦得要命的咖啡,眉頭緊緊皺著,無比後悔昨天的舉動——不是婉拒江枕棉,而是半夜不睡覺像個為情所傷的非主流一樣對窗枯坐。
夜晚容易讓人情緒不穩,這是真的。
一夜過去,聰明的智商又重新占領高地,開始痛斥昨晚的自己。
本就心煩意亂的顧知白,在接到家裡的電話時更是煩躁。
來電的不是彆人,正是已經卸任的老顧總,顧知白的親生父親。
顧父上了年紀,六十多歲,生病留下的後遺症讓他的身體一直不太好,而他們父女之間平時也很少聯係,就算有聯係也基本都是工作上的事。
顧知白現在已經不像小時候那樣,去奢求親情方麵的溫情,在她心裡,家庭甚至成了一種負擔。
顧父的聲音透過喇叭顯得有些失真,“你明天回來一趟,見個人。”
顧知白沒有一口答應下來,反而問道:“要見誰?我手上工作很忙,最近都不太有空。”
顧父的語氣不容置疑:“那就把工作推了,明天必須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