鬨了個大烏龍，木刀邊送大巫離開，邊道歉：“怪我昨晚看到那情景，早上不去確認，我犯了錯。”

看平日裡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突然扭扭捏捏的模樣，連雲直說道：“你下次彆再大早上的堵我家門口就可以了。”幾年遊曆，每晚睡覺精神都是緊繃的。好不容易回部落睡一個安穩覺，早上直接被喊醒，差點以為是野獸，好險獸態沒露出來。

“……下次看情況。”半天憋出一句話，木刀瞅了瞅連雲看過來，立馬低頭，隻有腦袋後麵用藤蔓紮起的辮子格外顯眼。。

看木刀這模樣，連雲偷偷翻了個白眼，都是一群死呆子，光長肌肉不長腦子，隻知道氣人。頭領也真的是辛苦了，一天天帶領這群人去狩獵，管理好他們，能全須全尾的回來也不容易。

懶得和沒心眼的多說什麼，連雲也是習以為常，他一臉淡漠地提醒道：“今日祭春神，你們做好準備。”

木刀一楞，昨日到現在情緒一直跌宕起伏，的確忘了這回事。連忙說道：“好的，我們會做好迎接春神的準備的。”

扯了扯嘴角的笑，果然不能指望這人能記得，不過想到他家的事，也覺得在所難免。連雲也提醒過了，今日祭春神，他還有一大堆事要忙，昂著頭如往常一般公式化的道彆：“願神與你同在。”

木刀立馬站好，右手搭在胸口：“願神與你同在。”

滿懷敬意的目送大巫離開，木刀回洞穴立馬就和亞說道：“亞，今日祭春神，你趕緊收拾收拾去集合。”

“好的，好的。”亞與木刀一樣，早就忘了這回事。

旁邊玩鬨的兩個小孩一點也不受影響，撅著屁股，看兩個小蟲子打架，好不快樂。

祭春神是所有部落裡最大的一個節日，無論是哪個部落，祭春神都是一件大事。一年裡，冬季格外難熬，很多幼崽都會在冬季回歸神的懷抱，祭春神的早上，巨狼部落的婦人會采集好鮮嫩的枝椏和美麗的花朵放在一塊木板上。再把死去的幼童放在上麵，由大巫賜福，讓木板順著湖泊飄走，他們相信離開的孩子會被神接引帶上神國。

那些活不過冬日的老人，被提前埋葬的會被挖出來，和離世不久的，一起由大巫來舉行儀式，讓家裡人清理好□□，再放在祭台。然後讓部落裡的孩子一個個上前撫摸老人的手，希望老人能賜予祝福，讓孩子健康成長。最後在太陽到頭頂前，由大巫帶人把屍體拖進森林，算好地方，放下，離開。

“我們吃野獸，我們死了，再被野獸吃，這是神意。”部落裡的人從小就聽長輩如此說，麵對死亡他們並不害怕，所有人都相信死後會有一條通往神國的路，來接他們。隻有幼童，死的格外早，他們懵懵懂懂，讓人擔心他們找不到去往神國的方向。這時，隻要大巫舉行儀式，他們就會放下心來，相信神會來引領孩子們去往神國。

可這幾年大巫遊曆，沒有了大巫主持，頭領硬著頭皮舉行了所有儀式。部落裡的早就有了好些怨言，死者的家屬總擔心頭領無法讓家人找到通往神國的路，找了頭領好幾次。

現在終於好了，大巫回來了，趁祭春神下午，大巫還要給這幾年離世的人補辦一場儀式，安撫好所有人。部落裡的人格外高興，頭領也是，終於放下了擔子。一大早就興高采烈地帶領大部分青年離開，這幾年下來，正值壯年的他老了好幾歲，終於不用在麵對部落裡的人懷疑的目光了。

今日他們會用半天時間瘋狂狩獵，要捕殺好今晚全部落的人所有的食物。他們也會挑選出最強大的野獸的頭顱，在晚上祭祀上獻給神明。還有些格外年輕的小夥子，他們今日會抓一些安全無害的小獸，或者捕殺一些皮毛好看的野獸，今晚的篝火上送給心愛的那個人。

因為今日的夜晚也是一場求偶的篝火宴，所以年輕的小夥子們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麵對野獸有使不完的力氣。

祭春神，是祝願離開的人回歸神國，也是祝賀所有活著的人迎來了新的一天。部落裡還剩下的人上午送走沒有熬過冬天的人，下午就布置好祭壇，準備好柴火，晚上祭祀後一起吃肉跳舞，迎接新的一天。

這一天充實忙碌，就連幾歲的小孩也不去湖裡嬉戲玩鬨了，被周圍的長輩安排了力所能及的活。

木牙和連山一起跟著婦人們。大人折樹上鮮嫩的枝椏，他們就在地上找小野花，然後和彆的小朋友們一起在湖邊參加儀式。看連雲莊嚴肅穆的與孩子的父母一起祈福，木板晃悠悠帶著離世的孩子飄遠。

【我的崽，你走好……】

【姆媽會一直記得你的，希望你能在神國過好……】

【大父把你最喜歡的小石頭放在了你的懷裡……】

【我會想你的……】

【……】

耳邊的聲音悲切異常，木牙懵懵懂懂間突然知道了什麼，他看向亞，問道：“偶係不係也會介個樣子？”

亞站在一旁揉了揉木牙的小腦袋瓜：“不會的，木牙。你已經被神賜予了祝福，你很健康，不會這樣的。”

木牙看越來越遠的木板，聽著耳邊悲切的聲音隻覺得心酸溜溜的，好難過。我好像也死了？心裡不由閃過這麼個念頭，突然感覺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抓了抓自己額頭，忘了什麼呢？

“走啦，木牙！”連山看大人都離開了，彆的小朋友也都走了，眼前隻有湖水，一點也不好玩。

木牙被拉著離開，剛有點冒出來的東西就散了。亞看著孩子邁著小短腿，和小夥伴一起跑在樹影下，看了眼還遲遲不肯離去的幾對父母，心裡滿是罪惡感，隻因她唯有慶幸。

“山山，慢點怕，慢點。”比連山矮了不少的木牙奮力追趕，隻感覺快要被拽飛了。

“我忘了。”連山不好意思的說道，看了看木牙的小短腿，連山歎了口氣：“木牙，你的腿太短了。要和我一樣，吃多多肉，就長了。”

看了看連山的大高個，想了想平時連山吃東西的樣子，非常有說服力。木牙點點頭：“奇肉肉，長高高。”

兩人放慢的腳步，說著一些隻有孩子感興趣的話題，亞也沒有刻意在邊上，直接就先走了，走前也隻是提醒：“我還要去準備儀式，等下你們兩要去祭台，讓老人家給你們賜福，彆忘記了。”

木牙點點頭，揮揮手，乖巧的和姆媽拜拜。

連山看亞離開了，才小聲說道：“你姆媽好好哦，我姆媽都不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