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聽見謝四的話,雲皎卻不生氣,反而盈盈道:“我如今的確不會騎馬,更不會打馬球,不過不代表我以後不會。謝四郎這般嘲笑他人短處,不知道是不是謝家門風如此?”
謝四像是沒想到她會反駁,本欲回擊,卻見謝洵黑著一張臉過來,麵上的囂張也沒了,顫顫巍巍喊了一聲,“二兄。”謝洵本就輸了比賽心情不好,見他如此怒氣更盛,劈頭蓋臉便道:“丟人現眼的東西。”
又替謝四對雲綺道:“我這不成器的弟弟衝撞了二位郡主,還望郡主大人有大量,且饒過他這一回。”言辭懇切,雲皎便知道謝洵恐怕沒少給這謝四收拾爛攤子,雲綺沒說話,雲皎看她一眼便道:“道歉就不必了,謝四郎說錯了話叫謝二郎道歉算什麼事,不過,一月以後,謝四郎你敢不敢與我比一場,若是輸了我便向你磕個頭,你輸了也是如此,如何?”
謝四最受不得激將法,謝二郎還未出聲阻攔,立刻便應了下來,“有什麼不敢的!”如此定下約定,又有雲綺與謝洵做見證,自然抵不得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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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思桓站在台上看這一出戲,隻覺得有趣,原本他還以為李四娘是個如外表般柔弱無害的,沒想到性子也像她姐姐一般烈。
隻是這出戲還沒看完,墨染便急匆匆跑過來,“不好了,梁王世子正鬨著呢,梁王與魏王都不在府上,郎君您快回去看看。”
武思桓皺眉,“他又在鬨什麼?”或許是與李雲月的婚事將近,武思訓被勒令不許出門,今日的馬球賽便也沒讓他來。
說是這樣說,武思桓倒也腳下生風很快離了校場,騎上馬往府中趕。很快,人便抵達了梁王府,隻見裡麵傳來鬨哄哄的聲音,摻雜著仆從侍婢們的勸解聲,以及武思訓的聲音。
武思桓進門看見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武思訓踩著杌子,一匹白綾懸掛在房梁之上,看上去即刻便要上吊的模樣,而仆從們怕傷了他,皆不敢動隻能勸阻。
“讓他吊,都彆勸了。”武思桓看見這個哥哥就頭疼,武思訓原本還在大吼大叫,一時也沒了聲息。見他安靜下來,武思桓才繼續道:“聖人賜婚,你想讓武家背上一個抗旨不遵的罪名?”
武思訓訥訥無言,一時張口結舌,他不似武思桓那般愛讀書,一時也想不出什麼話反駁,不過腦子轉過彎來便嚷嚷著道:“我不娶李雲月,若是讓我娶她,還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武思桓扶額,也不知道武思訓這牛脾氣是隨了誰,不過還是放緩了聲音道:“觸怒了聖人,便不是一死了之那麼簡單了,整個武家都得陪葬。”武思訓頭腦簡單,又沒見過聖人殺伐果斷的模樣,隻以為忤逆姨母也不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可武思桓浸淫朝堂數年,最是知道聖人的狠絕。
武思桓揮了揮手,仆從侍婢便退了下去,他方才對著武思訓道:“實話告訴你,聖人如今晚年雖篤信佛教,殺人也不過眨眼的事情。況且,武家雖是聖人的母家,其實早年也是結著仇怨的,後來聖人登基時叔父獻上祥瑞石碑,又大肆推行《大雲經》武家方才發達起來。”
武思訓呆了呆,“阿耶怎麼沒跟我說過這事?”武思桓看著他,“總之,你若是不娶李雲月,恐怕這積年富貴都保不住,更不要說日後聖人傳位這種沒影的事情。”
說罷,他也不管武思訓,自顧自走了。武思訓則呆愣在原地良久,晚間梁王回來時,武思訓已在書房候著他,倒也沒鬨著不娶李雲月,隻是問他,“二郎今日說,咱們家與聖人從前有些仇怨?”
梁王看著他,再對比沉穩的武思桓,心中不禁帶了點氣,“聖人的生母乃是繼室,你祖父與思桓祖父皆是原配所出,那時年少氣盛,自然不對付,如今聖人卻不計前嫌肯扶持武家一把,所以娶長平郡主這事你不得違逆。”
知曉這些秘密,武思訓還有些回不過神來,原來這些富貴不是上天賜予,自己的性命也掌握在彆人手中。他走出書房時還有些魂不守舍,不過第二日,他倒是不再鬨了,似乎是認命了準備迎娶李雲月,而司天監也占卜出了黃道吉日,五月初五,宜嫁娶。
於是,這門婚事先從納吉開始,武家上下都開始準備,唯獨武思訓無所事事,倒不知道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