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之章 CP傾心之吻(1 / 2)

晚上吃飯,遊行跟容傾出去江邊散步,期間,容傾聽到白芙寐的名字覺得熟悉,他問:“你為什麼要跟江涵秋那樣說,我記得白芙寐跟阿絮不是朋友嗎?”

遊行蹲下來,他路過兩座枯墳,那上麵沒有墓碑,也沒有名字,他朝容傾招招手,有些傷感地說:“芙寐肯定不願意自己的身體被一條蛇給霸占了吧,阿絮一直守在江涵秋身邊,也許就是為了等著有一天,讓我帶著她的靈體早早安葬……”

“可是,我一直沒有時間,我總覺得時間過得太快了,當時什麼也不管不顧,隻能說,作為一個人力量太渺小了。”

容傾脫下自己的大衣蓋在遊行身上,他的手攬住他的肩膀,無聲地陪伴著他,“你作為吸血鬼的始祖,還覺得渺小?驚雨刀,不夠嗎?”

遊行的身體變得癱軟,他掖緊了衣裳,“我跟易白,是一個孤兒院待過的,不同的是,他被易家的人領養了,而我隻能跟著何雅彤。”

“易白長得好看,很白很漂亮,我以為我是他最好的朋友,我也以為祁清涵是我最好的朋友,但是你知道嗎,小時候,小孩子都很喜歡打扮,我一個人穿得破破爛爛,何阿姨能夠提供給每個人的衣服都很有限,易白來找我,身上乾乾淨淨的,戴了黑手套……我也不懂,就去碰他,然後被他母親一把拉開了。”

“說彆碰他,臟……我把我辛辛苦苦折的千紙鶴送給他當生日禮物,然後過幾天我去找他玩,那些紙鶴全部被倒在垃圾堆裡。”

“這個時候我發現易白有很多朋友,每一個都很乾淨很有禮貌,這個時候我就知道,他跟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那個時候他跟祁清涵已經很熟了,我要麼跟在他們後麵,怎麼也搭不上話,要麼一個人回家,當然,我對那些什麼大人的話沒什麼概念,何媽媽跟我說彆去管那些,也沒再說什麼了。”

“時間就這樣慢慢走,我跟易白也考大學了,我的成績上不了什麼好大學,他目標是京大,當然我也興致勃勃地以為自己能考上,但一開始,我們三個人還是一起,再後來,祁清涵就隻跟易白走在一起了,祁清涵一個人跑出來住,我跟他合租,他每天晚上都去找易白,兩個人一起複習功課到很晚,然後我跟祁清涵就再也沒怎麼說過話,相對無言,也沒有跟易白再搭過話,樓梯見麵都要還避著走。”

“我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是這樣,我也沒有勇氣去問。再後來我把這兩個人都拉黑了,眼不見心不煩,孤兒院裡頭有個男的老是欺負我,帶著一群人孤立我,比如出去春遊不帶我啦,又或者是給所有人買零食,不帶我。”

容傾認真地聽,他們坐在花壇邊的長椅上,他握住遊行的手,問道:“那個人,是那個三嗎?”

“不,遊謙嗎?”

遊行沒有點頭,過了會兒又說,“我的那一位兄長,是最受母親寵愛的,他從小上最優秀的貴族禮儀學校,但我但凡說我也想當個明星,或者說學著電視中當一個好人,他都會說,你一輩子也不會成為明星的,你一輩子也做不了好人的。”

“我隻是想過平靜的生活,我入學考試考完後,勉強夠著分數線,顧鳶說我是不是抄的,還開玩笑說你講句實話,這是不是抄的,我沒錢湊學費,顧鳶又說,你怎麼還不去打工殺鬼,這樣好歹能掙幾個錢,你讀書也是拖累何雅彤。”

“我罵他了,罵他沒有一點同情心,他反過來說我長這麼大,就是浪費社會資源。他高三的時候就跟我說,彆看了,看了你也考不上,又讓我趕快去當K50試劑的實驗體啦,這樣好歹能掙些錢……”

“你知道嗎?我護住祁雨瀟那一天,顧鳶就站我麵前跟我說,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早該承認有多好,他說我骨子裡就是個臟東西——你能想象嗎?他是我親哥哥,親哥哥……”

“一個母親,我跟他是一個母親……一母同胞,他到底有多恨我?”

遊行沒有留下一滴淚,但容傾淚點低,他反而是哭得不能自已。

也許過去的十年,遊行身體中流淌的眼淚仍然沒有哭乾。

遊行的話越來越縹緲,容傾什麼話都堵在喉嚨裡,一句安慰的話也講不出來。

他無法問遊行,你過去過得好嗎?

又或者說,你現在過得好不好?能不能放下過去。

容傾覺得這句話實在是太殘忍了。

人原諒傷害過自己的人,沒有那麼簡單,但刺始終紮在心裡,如果傷害你的人還依舊閃耀,那真的太令人難過了。

遊行默默靠在他肩頭,冷不丁的,他天旋地轉一拐彎,就看到自己又坐在了容傾大腿上,他目光怔愣,手倒是習慣性地勾住他脖子,容傾親他的鼻尖,說:“那你願不願意當我的小孩?”

遊行氣笑了,他知道容傾幼稚,沒想到能這麼幼稚,啞然失笑說:“你多大了還這麼開玩笑,你跟我乾架沒見著你這麼溫馴……”

容傾嗖的在他唇邊落了個吻,語氣倒有些甜甜蜜蜜的意思:“願不願意?”

眼瞧著容傾跟哈士奇一樣湊過來,遊行臉上被印了好幾個吻,容傾不死不罷休地逼問:“願意嗎?你告訴我呀。”

遊行手蓋他臉上,一溜煙跳下去,眼角帶著幾絲薄怒跟哂笑,有點耐煩,但沒有很多,很明顯是口是心非,而且還背對容傾,直接抱胳膊了,“哥,你彆——”

容傾湊過來,抬起他的下巴,溫熱薄涼的吻印下來,遊行的眼中帶著驚詫,一時的迷茫,他們之間曾經有過許多次吻,決絕含著血腥味,抵死不罷休,難舍難分,又或者是帶著濃濃的依戀與不舍,從來,沒有哪一次,如這一次般,像普通的一張紙片燒了火,就隨風散去了。

好像,他們之間沒有哪一次,不是帶著飛蛾撲火的失望與憤懣,拚命地燒,拚命地燒。

燃儘自己,燃儘一切。

空氣靜止,心也靜止,天地萬物的喧囂,此刻消失殆儘。

容傾的聲音太輕,他沒有說一個篤定的承諾,也沒有像是行將就木之人,說最後離彆的誓言,太像是年少青梅竹馬的一份普通約定了,勾勾小拇指,拉鉤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你會跟我結婚,我們白頭到老,生死不離。”

遊行的眼淚是在這一刻落下,滴到容傾的唇邊,這令他的心忍不住顫抖,他啞然問道:“你是在為我哭嗎?”

遊行長吸一口氣,頭貼在他的肩膀處,胸膛輕輕喘息,“我是高興。你呢?”

容傾刹然沉默,他抬手又把天變黑了,遊行耳邊是黑夜的沉寂與晚風的呢喃,就跟年少時待在孤兒院,一點點上樓梯跟下樓梯時的感覺差不多,像是這樣黑夜侵湧的時候,人的心跳聲總是會特彆劇烈,遊行也不例外,他倒是習慣性說:“嗯,你可以跟我說的,我保證,不會笑話你。”

容傾呼吸變得深沉,他似乎是難以言說某些情緒,隻道:“其實,我也養過貓。”

“我的貓不見了,我唯一的朋友不見了。”

“我很難過,去找,我的朋友跟我說他失蹤了,彆去找了,我不信,一定要去找,但是,找不到,我以前一直沒怎麼注意我家的貓,後來它走了我才發現,貓好像是很喜歡親近我的。”

“它很會捉老鼠,陪伴了很多年了,一直在我腳邊,家裡麵的姑外婆看見它偷吃貢品就會拿繩子抽它。我看見貓蜷著四肢就縮在一旁,高興了回來我身邊繞著走,後來我找了很久也沒找到,我就放棄了…”

“你問我父親,我不知道這種東西是什麼,我沒體會過父愛母愛,現在看到彆人推著嬰兒車走過還是會不由自主地駐足多看一下,以前小時候是寄住在機密院的長老那兒,她是我姑外婆,她好省電,我還很小的時候住在房子裡,整間屋子都是黑的,夏天嘛,蚊子也很多,姑外婆就打很多的殺蟲藥,而我蓋著厚被子,蚊子嗡嗡嗡地響,我覺得蓋厚被子好熱,就踢開,這樣蚊子又咬人,被子又隻好蓋上,反複很多次……踢開又掀開,我也不知道重複了多少個來回……”

“年少的時候也有個朋友,他因為父母外遷要出國了,我就又是一個人留在了姑外婆身邊,我每天問姑外婆說到底什麼時候回來,每次都是第二年第二年,後來也沒回來,等過了些年他回來後,我也跟他相當陌生了,他跟其他的同齡人更合得來,玩得更好。”

“小時候沒父母,遭人欺負,我也不知道是誰,他躲過窗戶的縫隙看外麵,結果一根棍子就捅過來了,我的眼睛差點被戳瞎,然後那個男的也沒跟我道歉。”

“顧鳶跟我玩得挺好的,也不知道人長大了都會變還是怎麼樣,他認識了新朋友,然後又是談戀愛,人也沒有約著我一起去看過,反正他慢慢地有了自己的生活,我也有了自己的,隻是不知道就是巧合還是孽緣,人總是會離散,老朋友相遇敘舊挺好的,隻是我沒想到,給你,帶來了那麼大的難過……不是我想成為什麼君主,他想……隻不過,”容傾看向遊行,他又說:“我家貓走的時候沒有死在家裡,我也是後來才知道,老了的貓要走是不會死在主人家裡的,顧鳶跟我也是一瞬生疏的,毫無理由,後來他談戀愛的那段時間還舉辦了訂婚儀式,我也沒有去參加他的喜宴,他約我出門,我也出去得越來越少,後來我們一句聊天也不想了。”

容傾的聲音固執而幼稚:“我要先跟他絕交,然後,再也不想這件事了……”

遊行才說,倏而伸了手:“那交個朋友怎麼樣?嗯?”

語調上揚,容傾彆扭地抿起嘴,反而是馬上轉了個身蹲下不去看遊行……也不知道在鬨什麼。

遊行:“……”

他乾脆玩一波大的,“那我直接兌現未來承諾,你跟我去打結婚證?”

容傾:“……”他道:“你沒有真心。不珍惜我。”

遊行見他背對自己,不想搭理了,索性故作轉身,說:“是哦,反正也是在一個戶口本,有恃無恐,”他把手抄在口袋裡要走,還沒走出三步遠,某人愣生生一隻手把他的手給強行抽出來,穩穩當當十指相扣,遊行覺得好煩。

容傾提議道:“溜兩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