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迦南與容懷書冷戰三天後,虞珖以談心的名義請回了這對再遇夫妻的小公主——遊行。
容傾小時候比較早熟,自理能力強,年幼時作為天使寶寶沒有讓葉迦南跟容懷書操心過,反倒是遊行讓葉迦南跟容懷書關係短暫和好過……而今,虞珖看著臉拉得比驢還長的遊行。
虞珖心中歎息道:“我說遊監察,你養魚養了一條容傾這麼大的……反正我們缺個領導……”
他眼中精光微閃,又故意道:“說什麼過平凡的日子,你隻是想躲避責任吧……反正也是咯,當大監察官懶散得很,當審判長還是愛答不理……哎呦……哎呦喲……你到底是不行呢還是不敢呢?”
遊行腦中警鈴大作,“你彆以為我不知道你想乾什麼!你少用激將法,虞珖先生,你啥都不會還成立監察處,光長一張嘴能讓我給你免費打白工?是不是想得太美了?”
虞珖哦了一聲:“那我說對了,你是不敢?”
遊行冷笑,“我是不敢,又能怎麼樣?你問我一百次我也還是這個答案……我不來就是不來……工作有什麼意思,什麼意義都沒有……”
虞珖哂笑,“遊監察,你跟我想象得很不一樣……你內心的不安永遠得不到緩解……你怕什麼?怕再經受一次又一次的離彆還是你怕親自摧毀十七號台風雨係統之後你從此再度孤身一人呢?你誰都不相信,也不相信你自己……”
遊行眼睛眯起,他眼神中那種少見的輕蔑感又冒了出來,他直視虞珖的眼睛道:“虞珖,你是不是認為我對你太好了?”
虞珖打了個寒戰,但他反而覺得就應該這麼說,“我以一個朋友的身份跟你說,如何?你信我,我也信你。”
遊行睨視他,“虞珖,你死了一回,腦子不記事?凡事遵循本心,你以一個朋友跟我說話,我也推心置腹告訴你,你堅持的意義又在哪裡?朋友這種東西,說背叛就背叛,親人這種東西,也是如此,你以為我會相信你?”
虞珖當即起身去拉遊行的手,他哀求道:“如果是我求你呢?我想再見我母親一麵……”
遊行冷酷無比,他殘忍地撥下他的手,無情道:“不要試圖道德綁架我,我不吃這一套。”
虞珖忽然低下頭,遊行道:“這一招對我無用。”
正當季子正罵罵咧咧之時,容傾忽然來到監察處,他非常熟悉道:“舅,你乾嘛不找我?”
虞珖眼神一亮,他一拍大腿!
他畢恭畢敬,“你——來不來,幫幫我的忙……我是怎麼著也說不動遊行……這……”
容傾像是想通了,他說:“我來——阿行不想做的事,我答應過的,我來——我答應過幫他解決問題,總不能食言。”
遊行瞪他,衝突片刻產生,他罵了聲,“你背信棄義麼?你不是說好?!”
他們對彼此不會再說什麼重話,就像是互相舔舐傷口的幼獸,如果沒有一個人率先成長,那幼獸就隻能是永遠弱小,顧影自憐的可憐小孩了。
容傾答應過,在他的羽翼下,遊行永遠是安全的。
但小公主大概還是小公主,長得慢也能理解。
容傾超級會順毛,他輕聲道:“你在家待著也行,我又不會罵你……說你兩句你就炸毛……我錯了……”
遊行一個巴掌忽然甩過來,容傾鉗住他的手腕往自己懷裡帶,這話非常刺激他,直接激起了遊行最本能的反抗,就好像哭著眼睛控訴你懷疑我否定我,你就是罵我……
容懷書說遊行有公主病,那聶沉又反複踩雷區,又被關了好幾天。
虞珖順勢退場,容傾瞧著遊行那彆扭樣子,他——不會哄人,非常不會哄人。
學都學不會,他像是終於問出一個艱難的問題,容傾心結打開後人接受度非常之高,麵對戀人,麵對遊行,他有護犢子的心態,但是他更希望遊行快樂……
遊行焦躁起來完全就是一個吃不到糖的可憐小孩,周圍人充滿著嘲笑……成年人無法坦然接受這種自己的心態。
從良的話到底是刺激到他了。
容傾也沒再像從前一樣,直接把人摁上床逼問。
他……他不會哄人!!!
容傾抱住遊行安慰,“你……”
遊行見容傾不發情了,他感到奇怪,便問,“你不喜歡我了?你什麼意思啊?你是不是另有有人了?你是不是討厭我?你……你……你……”
遊行看著容傾那張漂亮至極的臉,他有一瞬的怔忡,他問:“容傾,你是我的麼?”
容傾心中慨歎確實這張臉超級管用,他摟過遊行的腰,作為確診過有抑鬱症狀的人……他知道遊行這種情緒一上來是需要安撫的,容傾不知道說什麼,便照著他之前的那樣說道:“你親親我?”
遊行嘴唇親住他的眼皮,又好像撫摸珍寶一樣拿臉去貼容傾的側臉,冰涼的,有著馥鬱香氣的,獨屬於他一個人的容傾。
如倦鳥歸巢,遊行似乎沒有如此專注看過容傾身上每處地方,儘管他們連情人之間的親密之事都做過許多次,他沒有告訴容傾,他很喜歡容傾染上欲望的眼神,純白的花終於墮落,為他沉淪……就好像容傾確認他在,他也在無數次確認容傾的應答。
二十歲的容傾容貌跟二十四歲完全不一樣……
更意氣風發,更妖豔沉寂的美……有時溫柔放蕩有時幼稚溫柔,有時毒舌成熟。
遊行無法抑製的心動,這是他一個人的專屬。
他好像終於無奈而且痛苦,頭痛地攥住拿手容傾的衣領,頭輕輕地砰砰敲了一下,他說:“你扇自己的臉那麼多回,我看到了……我……我……感覺自己一直是很沒用的家夥……就算是……就算是有人支持也……就……剛剛鼓起勇氣探出頭,命運忽然拿著刀又砍我的頭一刀……實際上……沒有人……會在乎我……”
容傾到底是成熟了一點點,他也沒有說什麼我在乎你啊,也沒有說就這?還有呢,沒有調笑。更沒有說什麼自己的痛苦。
他——沒有去鉗住遊行的下巴,很快地親親安撫他,也不是心動過速,一時不能自已,忘情地把人摁上床,他很認真地思考這個問題應該如何回答。
容傾找了顆奶糖,糖紙剝開,他趁著遊行不注意往他嘴中一塞,大拇指不小心碰到了遊行的嘴唇,遊行立即避開臉貼近他的頸側,不讓容傾看任何表情。
容傾解開遊行的外套,手從下擺探進去觸摸遊行心口的疤痕,那裡曾被他一刀刺過,他不是不疼,相反,心很痛。
遊行對誰都設防,唯獨對他……從來都是例外。
容傾的手摁上去,遊行的心跳得非常快,心跳聲非常鮮活,有力,搏動著。
他還為他容傾心動,依然保有最初旺盛想要愛他的心……人還會害羞……
容傾覺得,一個情緒過重的人會很麻木,他有點自私,不會想讓遊行再去乾自己不喜歡的事——虞珖隻是找不到替罪羊,偏要拉人打頭陣罷了。
如果要調適好心情大概要很久很久,拔出蘿卜帶出泥,盲目安排大概也沒用。
這是心病。
這也是他覺得他與遊行無法分開的原因,遊行其實相當、相當依賴他。
非常害怕被扔掉……小公主實際上很可憐的。
容傾的手還在遊行心臟處遊走,他反複思量,最終道:“不想做的事就彆做……不必迂回欺騙自己……”
遊行仍然臉貼著他的頸窩,整個人蜷作一團,因為咬糖聲音很糯,他道:“我……我不知道……萬一要是又不成功我又要是替罪羊,打人說我脾氣大,總有理由挑我錯,找我茬……從良那意思是將錯誤怪到我身上咯——”隨即遊行感覺不對,他又說:“這是有錢不能解決……額……我……”
容傾怕他摔下去,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讓遊行坐自己腿上,他笑著問:“甜麼?我做的?”
“我感覺自己很天才,你做就是你喜歡吃的口味。”
遊行愣了下,糖確實甜,他笑得眉眼彎彎,忽而吻住容傾的側臉,他說:“哥哥對我最好——阿行愛你。”
容傾心尖好像開出一朵花,他哄著遊行,道:“再喊我一聲……我前幾天剛看過故事,故事說遊行是我的心頭寶,那哥哥容傾是遊行的什麼啊——”
Mua的一下,容傾的心得到了極大的治愈。
這句話跟六歲的時候重合,六歲生日那天,容傾帶著遊行一起玩遊戲。
遊行說:“容傾是我的陽光,我的天使……”
容傾覺得自己是個健忘的人,但是這一刻……容傾說:“遊行是我的寶貝……我以後要保護他一輩子,好不好呀?”
遊行睡了過去……
往往在容傾懷中,遊行一秒睡。
容傾想,他喜歡的人無論做什麼他都願意保護他,是那種不需要奢求他愛我更多,但是隻要他在,我就很開心。
遊行的手搭在他肩膀上,容傾笑出聲,“小公主……你認為它是個貶義詞麼?小公主的願望從來沒實現過……但是沒實現也沒關係,遊行還是遊行,是我喜歡的遊行……遊行隻要做遊行就好。”
容傾斟酌著字詞,最終也隻是摟緊了他,話語不值得相信,陪伴才是地久天長。
容傾還是說,“晚安,好好睡。”
遊行半睜眼,似乎聽見了,嗯,他去捂住容傾的嘴,被對方親了掌心。
遊行隻要做遊行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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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趟午覺起來的遊行,那股情緒如一陣風過去,這會兒他看著琅館廚房內那滿牆的麵粉,嘲諷模式全出,他輕蔑道:“容傾,你逗我玩是吧?你到底是想讓我幫你搞衛生還是讓我下廚?媽說作為24孝好男人不下廚房是天打雷劈,你什麼意思?”
容傾指了指容懷書,遊行仍未適應他們跟年輕輩的親爹親媽一個時代的事實,他們是那麼意氣風發,倒是顯得他格格不入,全然很沒有生氣的樣子。
容傾:“不下就不下廚房,我能做好多你喜歡吃的了……”
遊行下一句話說的是:“我也想做,可惜我做的飯是真的難吃……”
容懷書瞪著容傾,他問,“你糖怎麼做那麼好吃?甜滋滋一點都不膩。”
容傾道:“就那樣做啊,阿行喜歡吃牛奶糖,最近精神頭剛好點兒,不要逼他去上學……就投喂點東西嘛……你要給我媽做糖我隻有一個建議哦——”
“什麼建議?”
“心。你做不成功肯定是因為你不夠用心,不把人家當回事兒……”容傾絮絮叨叨,遊行對那烤盤中的蛋撻跟曲奇餅產生了極大的興趣,他道:“哥,能教教我麼?”
容懷書與容傾一愣,他們難得看到遊行這麼感興趣的樣子,興致勃勃躍躍欲試。
小公主……也不是全然公主病麼?
他們意識到,大概以後不能喊這個小名了。
可當初這個外號的確是美好的寄托,如果連本人都否認他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