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逸呈回國了。
我看到高中班級群消息的時候,江清淮正在和我說著周末的計劃,這段時間學校的事情很多他一直沒抽出時間陪我去看電影而再不去就要下架了。
車載音樂正好在放五月天的《突然好想你》,蔣逸呈特彆喜歡五月天,他的十八歲生日禮物裡我特意放入了至今為止的全套專輯,早期的幾張我花了不少力氣才弄到。
他打開盒子後先是說了句令我掃興的:“果然是這個,我都猜到了一定有專輯。”
就在我耷拉下嘴角側過臉去嫌棄他實在沒情趣的時候,蔣逸呈趁我不設防偷親了一下我的臉頰然後笑得比星河還要燦爛。
“所以我真的期待好久好久了,想著生日為什麼還沒到呢。”
後來我陪他去看過幾場演唱會,也聽他唱過好多次《突然好想你》。
“突然好想你,你會在哪裡,過得快樂或委屈。”
“突然好想你,突然鋒利的回憶,突然模糊的眼睛。”
“為什麼你帶我走過最難忘的旅行,然後留下最痛的紀念品。”
“我們那麼甜那麼美那麼相信那麼瘋那麼熱烈的曾經,為何我們還是要奔向各自的幸福和遺憾中老去。”
我不知道該說應景還是不合時宜,歌單裡那麼多首歌,偏偏就恰好放到了這一首。
人們總說時間可以抹去所有。
愛也好,恨也好,刻苦銘心也好,撕心裂肺也好,抓住的也好,錯過的也好。
所有鐫刻在沙灘上,以為永遠不可能遺忘的記憶都會被時間的浪一遍又一遍衝刷,直至尋不得痕跡。
無一例外,不可幸免。
就像從來都沒有存在過一樣。
那或許是時間還不夠長吧。
我在看到“蔣逸呈”這個幾乎等於我來時之路的名字時,心還是猛然刺痛了一下,清晰到仿佛昨日的回憶一陣陣翻滾。
時至今日我還是會想起那個熠熠生輝卻一去不複返的夏天。
天空藍得無可挑剔,白雲被鑲上了一層耀眼的金邊,蟬鳴聲此起彼伏,斑駁的樹影搖曳。
一陣夾雜著梔子花清香的夏疾風驟起,吹得香樟樹葉“沙沙”作響也吹起了我額間的碎發和為了與喜歡的少年見麵新買的百褶裙。
眼眸清澈晶亮到仿佛墜入了星河璀璨的少年遞給我一杯淌著水的檸檬汁,小心翼翼問我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彼時彼刻臉紅得通透還把原因歸於太陽毒辣的我如何能想到故事的結局竟是如此支離破碎呢。
“最怕此生已經決心自己過沒有你,卻又突然聽到你的消息。”
在最後一個音落幕的時候,我才從找不到出口的迷路裡抽身,江清淮叫了我好幾聲被困在回憶裡的我都沒有聽到。
他伸出了一隻握著方向盤的手摸了摸我的頭,擔憂地問:“怎麼了?”
“沒什麼。”我整理好紛繁的情緒搖了搖頭,擠出一個笑容回答說。
他也在群裡,看到信息是遲早的事情,但我還是選擇了暫且逃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