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星星落在了他的眼眸裡(1 / 2)

我應該想到的,幾個隔壁班的同學和蔣逸呈關係都很好,我還是因為蔣逸呈才和他們認識的,班長和蔣逸呈也是鐵哥們。

我怎麼能想不到呢。

隻是事到如今,為什麼還要出現呢?

我已經決定往前走了,為什麼又要在背後叫住我的名字呢?

走散在時光拐角,注定不會再並肩的兩個人又何必在某個路口重逢呢。

所有的理智都在瘋狂告訴我絕對不能推開門,一旦推開門有什麼一直堅持的東西就會分崩離析,就會轟然瓦解,就會消失殆儘。

就會有一個很喜歡很喜歡我的人難過。

所以我在紛繁錯亂的終焉毅然轉了身,可剛要邁開向前走的步子就迎麵碰上了許久未見的隔壁班同學。

我瞬間收起情緒笑著跟他打了招呼,寒暄了幾句後他自然地推開了門。

隨著他的動作,時間仿佛被放慢了一千倍,一萬倍,我就這樣毫無防備地從越來越大的縫隙裡窺見了我如校園小說般的青春,我藏進每個曖昧期小表情裡的悸動,我許下與他永不分彆的願望後蠟燭搖曳的火光,我與他並肩抬頭望向的皓月星河。

我抽屜裡一張張為了和他相見的車票,我沿路看過的來時是七彩去時是黑白的風景和我至今為止因為他的出現變得絢麗,而又因為他的離開一度凋零的人生。

蔣逸呈就這麼站在離我不到一米的距離,穿了件簡約的白色毛衣,深色的長褲露出了腳踝,身材高挑卻清瘦了不少,與他目光相撞的瞬間,我確切地感受到有什麼一直堅持的東西正在分崩離析,轟然瓦解,消失殆儘。

而我卻無能為力。

我怔在了原地。

還是那張讓我在初見第一眼時就淪陷的臉,隻是眉眼間從前呼之欲出的少年氣已經尋不得蹤跡,如同葡萄酒般沉澱了下來,還有難以用言語去形容的蒼茫。

他好像變了。

蔣逸呈是熾熱的夏風,是翻滾的海潮,是明亮的曦光,是四散的星火。

是球場上一個完美的三分,是衝過終點線時身旁被帶起的風,是國旗下講話的意氣風發,是舞台中心的光亮,是張揚肆意朝著星辰大海進發的少年。

可現在他還沒有說一句話,我卻確確實實從他霧氣蒙蒙的眼神裡感受到了綿延不絕的悲傷。

蔣逸呈,為什麼要用這樣的眼神看我呢。

明明從那之後雨就下個不停的人是我。

想要此生不複相見的我也曾無數次想過重逢的場景。

我應該哭著還是笑著,是糾纏還是釋然,是說一聲“好久不見”還是問一句“過得好嗎”。

而我現在看著他,唯有開不了口的沉默。

並不知道個中緣由的同學侃了句:“你的嫣嫣來了,說來你們小兩口怎麼不是一起來的?”

但我倆卻像是在時空中靜止了一般,誰都沒有說話。

隻是彼此相望著,一個在門外,一個在門內,在陰雨連綿的回憶裡,在回不去的時光裡,在連“再見”都沒好好說完的路口。

班長起身招呼著大家出去抽根煙,所有人都麵麵相覷露出了疑惑之色,但也從我和蔣逸呈的奇怪表現裡看出了些端倪,嘻嘻哈哈附和著走出了房間。

隻留我兩人在原地。

該說些什麼呢,我不知道。

胸口好像有千言萬語,又好像一片空白。

沉默在悄然蔓延,我就隻是靜靜地看著他,任憑思緒肆虐。

少年越過人潮帶起一陣風向我奔來的身影與現在沉默不言的他在時光的縫隙中重疊。

老電影的膠片開始一幀幀倒退,倒退回了少年問我要不要和他在一起的,連周遭的空氣都甜得冒泡的夏天。

而夏天終究一去不複返。

最後是蔣逸呈先開的口,似是比從前低沉些卻依舊悅耳好聽的聲音穿過了漫長的時光,朦朧的瀟瀟雨幕和潮濕恍惚間落在了耳畔。

“這麼冷的天怎麼不戴個圍巾。”

我是個怕麻煩的人,圍巾進室內要取出去又要戴,於是大冬天也經常光著脖子,然後一邊嚷嚷著好冷,一邊往他懷裡鑽。

他給我買過很多條圍巾,但我依舊喜歡蹭他的,喜歡看他無奈地把脖子上的圍巾取下給我圍個裡三層外三層最後隻能瞧見眼睛。

蔣逸呈,這麼長時間沒見,和我說的第一句話就是這個嘛。

我心口收緊,儘力讓語氣裡不要展露太多情緒地平靜回道:“習慣了。”

包間裡很暗,隻有頭頂圓形的吊燈不停旋轉著在牆壁上留下了七彩的光斑,也在他霧氣彌漫的眼眸裡折射出了細碎的光暈。

“天氣冷,戴上吧,小心感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