熒熒之火 女友(1 / 2)

醫院兩日,恍若隔世。

綾華時常感到頭腦昏沉,不為彆的,隻因為每天都有超過她認知的事情出現。

比如母親,比如父親,比如,自己。

“這是我嗎?”她站在鏡子前,凝望著鏡子裡的人,試圖找出和記憶中不一樣的地方。

清減的麵容,及腰的銀絲,熟悉的淚痣……外形上沒有任何不同,甚至連皺起眉頭時細微的表情都是一摸一樣的,隻不過,這副身子骨很弱,像是疏於鍛煉的人。

“這不是我。”綾華垂下眼眸。

門外傳來綾人帶著擔心的詢問聲,綾華擰開水龍頭,用左手接過一鞠,抹了把臉。透明的水珠自臉頰滑落,清潤的觸感令人清醒。

“這不是夢。”她想。

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她第一次走出這個帶著刺鼻氣味的地方。

略微升起的期待,在坐進一個黑色鐵皮車的時候,冷了下去,隻剩濃濃的不安。

“綾華,你在害怕嗎?”母親總是能察覺到她的情緒,握了握她的手,見她微微閃躲,低頭一看,瞧見嬌嫩的手心裡有幾道月牙形的紅印,像是指甲扣出來的,忙問她:“手怎麼了?”

“我……”綾華對上那樣的目光,沒辦法不回答:“我分不清夢和現實,所以用這個方法分辨。”

車身驟停,前座的父親和兄長齊齊回頭。

綾華嚇了一跳。

母親溫柔地把手放在她的發上,聲音自帶安撫人心的力量:“你大病初愈,又睡了這麼久,分不清很正常。不要擔心,過幾天就會好的。”

綾華仰著頭,眼睛眨也不眨地看著她,很懷疑這句話的真實性。

“以後不要再傷害自己了好嗎?”母親的手撫摸著她的臉,露出哀傷的表情。這兩天綾華總是有意無意地躲著她,也就這會兒肯讓她摸摸臉蛋了。

“好。”綾華鼻子驀然一酸,不再抗拒依偎她的肩:“對不起,讓您擔心了。”

不管是真是假,是夢還是現實,再讓她享受片刻的溫馨吧。

神裡家在稻妻城有兩處房產,是的,這個國家也叫稻妻,同樣受禦建鳴神主尊大禦所大人統治,文化習俗上也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不同的是,這裡沒有神之眼,人們的生活住行更多依靠的是科技。

“科技嗎?聽著有點像至冬。”綾華透過車窗,看著林立的高樓變成森林原野,看著馳騁的車流變成鄉間的老牛,總算找回了一點熟悉的感覺。

“回家了!”母親牽著她慢慢下車。

因為綾華身體不適,這一路車開得慢,日暮的時候,他們才到了主家。

獨占一隅的垣屋,坐擁半山腰的風景,後方還臨著海,時常能聽到海鷗的飛鳴,若說這地方和神裡屋敷不像,綾華是半點不信的。

門口是有點年頭的櫻樹,交錯的枝乾上,一兩朵緋紅悄然開放,是早春的信號。

綾華停下腳步,這棵樹讓她想到了和送熒離開的那一天,也是這個季節。

父母兄長隨著她停下,均露出了然的笑容。

“原本要被鏟除的枯櫻,是你小時候非要留下的,說是要等它的第二春,沒想到真的等到了。”古老的神裡家重新修葺後隻留下了鬆柏,唯一的枯櫻顯得格格不入,每次被客人問起,綾華父母總會笑著解釋,始作俑者卻會害羞地躲在大人後麵,不敢承認。

“這個也不記得了嗎?”母親見她毫無波瀾,頓時有些失落。

綾華搖搖頭又點頭,給了個肯定的回答:“記得的。”

她確實喜歡枯櫻,也常常期待著,有某個好心人給它重煥生機的機會,但絕不會任著自己的性子提出這般要求。

“我”似乎有點不一樣呢。

綾華在他們身後亦步亦趨,進到“自己”的居室。

居室很大,與她想象中的略有差異,不似外觀的古樸和全然的稻妻風,而是有點……新潮,她找不到特彆合適的形容詞,因為她還不太了解這個世界。

落地窗前的障子門是拉開的,采光很好,上麵的風鈴發出陣陣聲音,悠揚婉轉。綾華踩著深色木質地板,走到窗前,聞到了海風帶來的清新。

這應該在院子數一數二的位置。

“是個受儘寵愛的大小姐。”綾華宛如第三視角,一邊參觀,一邊猜測著主人的性格。

臥室有三個房間,一個小巧的淋浴間,一個放了三個衣櫃的更衣室,剩下便是收拾得井井有條的主間了。

床鋪,書桌,軟榻都是她喜歡的風格顏色,很多物品的擺放習慣也和她一樣:不管右手邊掛起來的折扇,還是左手旁相距一個手掌寬的陶瓷杯,用著都很順手。

桌上的書架整整齊齊地放了許多書:《穿成渣女後我坐擁後宮》《我的前女友不可能這麼可愛》《邂逅位麵世界的你》……看名字應該是戀愛輕小說,不得不說,綾華是感興趣的,但她目前與屋子的主人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心裡隔閡,不好意思拿出來看。

不過小說的存在,給她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自她醒來所見到的這些,如果不是夢的話,難道是一場穿越?

視線從書架移開,綾華聚焦在另一個物什上,從她進來就注意到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