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語文老師的批評說給他。
他一臉的不在意,“管她呢?她又不是高考閱卷老師,她不喜歡,不代表彆人不喜歡。”
那是我和季清何第一次麵對麵的認真的談話。
隻是短短的幾句。
走時,他送了我一遝子青春雜誌,讓我回去好好看。這本記載青春文學的雜誌,第一次讓我張開了文字的翅膀。
我感激的低頭說謝,他笑得陽光燦爛,“曲送知音嗎!”
多年以後,我依舊記得季清何對我的一個個改變,他的一舉一動,他的細小關愛,淹沒在雜草的麥田,有了雨露的滋養。
那個暑假,我什麼也沒有做,而是一遍遍翻看他給我的那十幾本雜誌,看的昏天暗地,看的愛不釋手。
我白天陪姥姥下地,晚上在燈下看書。
一直記得炎熱的盛夏綠樹滿窗的感覺,一直記得家裡的寧靜。
我趴在小桌上,看屋外的楊樹,看陽光下灼眼的翠色,天馬行空的胡亂想象,之後繼續低頭看書,將一個個字看入心底。
知了聒噪的叫聲,隔壁間姥姥的鼾聲,襯托著這裡的安靜,一種屬於夏日午後彆有的安靜。
我一種希望時光停駐在那一刻,希望太陽停駐在這一天,不要落下。我希望今天不要結束,也希望明天永遠不要來。
我貪戀那時的安靜,貪戀那時看著親人的幸福。
可是時光如水,從我眼前,自我指尖,悄悄溜走。
太陽慢慢西斜,我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知了依舊一聲聲聒噪著叫著……
不知過了多久,我從沉睡中驚醒。
聽不到姥姥的鼾聲,隻有蟬聲依舊。
我茫茫然的喊,“姥姥,姥姥——”一聲聲,希望她能應我一句,告訴我,家裡不是我一個人。
我走遍了三間屋子,看了看院子,確定姥姥出門了。
夏日依舊,陽光依舊,蟬聲依舊,安靜依舊。
唯有家裡,又剩下我一個人。
我丟開書,拿起草帽和鋤頭,到地裡去找姥姥。
上了高中,我很少回家,很少能見姥姥,所以我珍惜能看到姥姥的每一天。
“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我對這句詩的理解已經刻入骨子裡。所以,直到我住進高樓,走入大廈,衣食富足之後,我也從來不養任何寵物。
因為我深深地記得,一粒米,一個饅頭的不容易。
我會常常想起姥姥,想起她花白的頭發照在陽光下的樣子,想起汗水漫過她飽經滄桑的臉上的苦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