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蘭夫人無心一問,魏淑寶腦門上滲出了汗珠子,顫顫巍巍地回話:“婆母,兒媳疏忽……”
“母親大人,淑寶妹妹做事毛燥,恕長媳連英管理有失。”
祝連英先魏淑寶一步跪在赫蘭夫人麵前。
魏淑寶衝祝連英翻了個白眼,也跟著跪了下來,還跟著演繹姐妹情深:“婆母大人,是淑寶考慮不周,您要罰就罰我一人,連英姐姐體弱,經不起責罰。”
赫蘭夫人雙腿交疊,笑容帶著些戲謔的意味,她倒沒先看祝連英和魏淑寶的好戲,反倒先瞟了一眼站在角落的餘翠芝。
這會兒餘翠芝和原主彆無二致,拎著食盒躲在角落。
三兒媳真是無趣,赫蘭夫人興致缺缺地收回眼神。
祝連英正假模假式地安慰魏淑寶:“淑寶,母親大人仁厚,定不會責罰於我們。我這裡準備了爽滑解渴的茉莉酪,配著你這乾燥的糕點正合適。”
乾燥的糕點?
這荷花酥可是魏淑寶出了大價錢讓天香樓的大廚做的,魏淑寶氣得後槽牙都要咬斷了。
見著魏淑寶生氣,祝連英嘴角微勾,整理好自己的儀容,從彩雲手裡接過食盒,踩著她那三寸金蓮,搖曳著楊柳細腰,準備親自送食盒到赫蘭夫人跟前。
可祝連英剛才走了幾步,大家就聽到了她的慘叫。
祝連英結結實實地栽倒在地上,重重的撞擊聲,她那整齊的發髻也摔得歪到了一邊。
她疼得嗷嗷直叫,可食盒被她穩穩地舉在了半空絲毫沒有閃失。
祝連英的貼身丫鬟碧霞撲過去扶祝連英,魏淑寶搶在碧霞前頭,扯著珍兒的耳朵站在了祝連英的身邊:“你這小蹄子,一雙粗腳居然把大少奶奶絆了個狗吃屎,看我不打死你。”
“二少奶奶,奴婢是不小心的。”珍兒佯裝護著腦袋,肥胖的身子一歪壓在纖細的祝連英身上,這回祝連英連慘叫都聲音都沒了,端莊雅芳的五官疼得擠在了一起。
什麼狗吃屎,是狗咬狗吧。
方才所有人都看到魏淑寶推了珍兒一下,珍兒一伸腿,祝連英才摔倒的。
賊喊捉賊的戲碼,大家看破不說破。
赫蘭夫人自然也是看在眼裡,但她也不戳穿,反倒換了更舒服的姿勢看戲。
“茉(莫)……”祝連英總算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莫打?”魏淑寶假裝會錯了意,巴掌沒打下去就收了回來:“大嫂就是太好心了,珍兒快謝謝大少奶奶,摔瘸了都沒怪你。”
魏淑寶話語帶著嘲諷,手帕掩著笑意。
魏淑寶一看祝連英狼狽的樣子,心裡就痛快。
祝連英狠狠挖了魏淑寶一眼,一瘸一拐把自己的食盒送到赫蘭夫人麵前:“母親大人,請您品嘗。”
祝連英的樣子很滑稽,在場的人都強行抑製笑意,隻有赫蘭夫人接過食盒的時候臉上沒有絲毫笑容,甚至有些感動的神情,赫蘭夫人親自打開了食盒。
食盒一開,整個傳馨園都彌漫起了茉莉的芳香。
青翠的竹筒之中,盛著白玉豆腐似的花酪,還點綴些許著半開不開的茉莉花,看這翠綠奶白的顏色,就讓人心神愉悅。
赫蘭夫人用白玉勺子淺挖了一勺,入口即化的奶豆腐在舌尖化開,綿軟的口感輕盈細膩。
最絕的是那份恰到好處的甜,與茉莉的香相得益彰,將打通味覺和嗅覺的通道。再吃上一口,整個身子的五感,乃至靈魂都似乎沁入了清新的芳香之中,仿佛置身於微風拂過的茉莉花海之中。
“如沐春風,應得此次的魁首,香櫞……”
赫蘭夫人擺了擺她帶著玉扳指的手,貼身嬤嬤香櫞端上了一個木盤子,上麵放了三包月錢,一包大兩包小。
最大的一包被送到了赫蘭夫人的手裡,赫蘭夫人拿起錢袋子,將將要送到祝連英手裡。
祝連英跪了下來,雙手舉起接捧錢袋子,叩謝:“兒媳叩謝母親大人。”
可祝連英舉著接錢袋子的手良久,錢袋子遲遲未落到手中,隻聽赫蘭夫人問:“翠芝,你那食盒為何包了白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