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見 寧錦嫿眸光一凝,纖纖素手掀開車……(1 / 2)

寧錦嫿眸光一凝,纖纖素手掀開車簾,“怎麼回事?”

葉相不像寧府這樣枝繁葉茂的世家,就算寧府倒了,還有姻親,還有外嫁的姑奶奶們,總不會讓寧府女眷們真被人買走折辱。可相爺是從科舉一步步爬上來的純臣,家裡人丁單薄,誰會來跟她搶人?

順子解釋道,“對方態勢強硬,死死不肯鬆口,直接把價格翻到了一千兩金,屬下今日未帶這麼多銀票,隻得放棄。”

一千兩金?

饒是寧錦嫿也倒抽一口涼氣。一千兩金就是一萬兩銀子,能在京城最繁華的地界兒買個五進出的大宅子還有剩餘,誰家這麼財大氣粗。

她問,“看清楚是哪家的?”

一般有頭有臉的人家,出行的車馬上都標上自家的徽誌,也是有彆尊卑,防止有人不小心衝撞貴人。

順子搖搖頭,“是生麵孔。不過聽她的口音,像是江南人。”

江南……

寧錦嫿暗忖:葉小姐當年就是嫁到了江南的世家,莫非是之前的夫家來贖人了?江南是錢堆裡的錦繡繁華,更彆提當地的世家大族,一千兩金確實是九牛一毛。

她思慮再三,隻餘一聲歎息,“算了。”

她和葉小姐也沒什麼交情,兩人當初還有一段齟齬,她想救她隻是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罷了。既然她夫家也在,何必多此一舉。

正欲放下車簾,忽地她動作一滯,眸光定在一個穿紅褙子的嬤嬤身上。

那嬤嬤看起來四十左右,卻膚色白淨,一看就是養尊處優慣了,此時正沉著一張老臉,頗為高傲地站在那裡,身後還擁著一群光鮮亮麗的小丫鬟。

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她身旁的白衣女子,隻一身單衣,瘦弱的身軀在寒風裡簌簌發抖,脊背卻挺得直直的,像冬天的翠竹,寧折不彎。

因那女子散著長發,看不清麵容,但那姿態卻讓寧錦嫿有幾分熟悉,她看了半天,忽而驚道,“那是葉、葉——”

順子朝著她的目光看去,點頭,“是。”

簡直荒唐!

寧錦嫿心想,好歹也是江南的世族,怎麼派這麼個沒眼色的東西過來!任由人在寒風裡受凍不說,看那領頭嬤嬤的樣子,好似真的在采買不相乾的奴婢。

她重重放下車簾,隨手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今日放的是六安瓜片,主清熱祛火,可足足一盞下肚,心中那口悶氣卻越來越旺了。

“啪!”

寧錦嫿放下青瓷茶托,提起迤邐的裙擺下馬車,“慢著——”

她徑直走過去,解開自己脖子上的披風係帶,蓋到白衣女人的肩上。

那嬤嬤見寧錦嫿來勢洶洶,內心不悅麵上卻不顯露,反而十分客氣地問:“敢問夫人是?”

她不敢托大,做了這麼多年當年嬤嬤,她眼睛毒,一眼就看出寧錦嫿不簡單。身上的料子是光滑細膩的浮光錦,頭上戴的玉簪金步搖,耳鐺是色澤瑩潤的東珠,通身上下無一不精,加上一副明豔的相貌,氣勢淩厲逼人。

寧錦嫿掃了她一眼,卻沒搭腔,隻看著一旁的官差,“身契交割了?”

官差眼裡閃過一絲驚豔,“沒、還沒有。”

“好。我買了。”

說罷,她從衣袖裡拿出一枚黑底燙金字的令牌,“要多少銀子,回頭去永濟巷的世子府支取。”

“順子,把人帶走。”

幾句話雷厲風行,瞬間就人定了下來。那嬤嬤不乾了,急忙道,“我說這位夫人,辦事總得有個先來後到啊?你……這……這不講道理啊!”

寧錦嫿依舊沒搭理她,問一旁的官差,“有這個規矩?”

“自然沒有,官奴買賣向來是價高者得。”在身契交割前,誰出得起價誰就是大爺。

聽了這話,嬤嬤臉色難看得要滴水。她轉向寧錦嫿,皮笑肉不笑,“這位夫人,我主家是江南的吳氏,族中弟子多在朝為官……”

寧錦嫿冷聲打斷,“管你吳氏馬氏,多少人當官,還能管到我頭上?”

她從來不是個好脾氣,前些年倒是為陸寒霄收斂過性子,但她無論多溫柔小意,也換不回薄情郎君的一個回眸,後來她也倦了,索性縱著性情恣意。她家世好,世子妃的名頭也響亮,諾大個京城鮮少人敢招惹她。

嬤嬤受主家之命,坐了大半個月的船才趕到京城,要是空手回去,主子非得剝了她的皮不可。急中生智,她忽地想起方才寧錦嫿說的話。

“世子府?莫非您是皇家的貴人?哎呦,都怪老奴不識泰山,給世子妃娘娘請罪了。”

她久居江南,不知道永濟巷的世子府是聖上特地賜給陸寒霄的。陸寒霄自七歲入京,便一直住在這裡,離皇宮近,以便跟著諸皇子一同念書習武,以示皇恩浩蕩。

嬤嬤不懂這些,她隻當寧錦嫿是一般的宗室女眷,先賠了個禮,又彎彎繞繞說了好些廢話,直把寧錦嫿的耐心耗儘時,她才狀若無意地扶了扶鬢角,問一旁的官差,“我若沒記錯的話,這官奴買賣,應得錢貨兩訖吧?”

官差點點頭,“是這個道理。”

其實像寧錦嫿這般沒帶夠銀子,後來去府裡支的情況也有,雖然不合規矩,但能買官奴的人家都是顯貴,犯不著為這點兒小事得罪人。隻是今天兩家都是硬茬兒,開罪哪兒一方都不落好。官差心思百轉,覺得還是按章程辦事為好。

寧錦嫿當即沉下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