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臉上卡粉了,堂弟。”……(1 / 2)

裴折玉走出鎮北侯府大門時,六皇子的車馬已經走遠,談卓收起討好的笑容上前行禮。

“隱王殿下。”

裴折玉頷首,“談大人。”

分明裴折玉日前已然封王,而六皇子裴浩還隻是個皇子,談卓對裴折玉的態度卻不似先前對六皇子那般恭敬,行禮時隻彎了半個身子,便起身笑問:“殿下這就要走了嗎?談輕才醒,殿下不多與他說說話,熟悉一下嗎?畢竟三日後便是大婚了。”

裴折玉幽冷的丹鳳眼望著他,“他剛醒,不可勞累,三日後大婚,應當還得麻煩談大人。”

談卓道:“殿下說的哪裡話,都是自家人,應該的。”

他頻頻望向侯府門內,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不專心。

裴折玉道:“談大人事務繁忙,不必送了,回去吧。”

“那臣便失禮了。”

談卓敷衍地拱了拱手,轉身匆匆進了侯府,不顧客人還在,就命侯府下人將大門關上。

侍衛燕一麵色霎時變得難看,“談大人好大的架子。”

裴折玉靜靜看著侯府大門緊閉,沒有說話,轉身往門外算不得華貴的簡樸馬車走去,燕隻好快步上前掀起車簾,本想接過裴折玉手上的蘋果,裴折玉卻側身避開了。

“殿下,這……”

裴折玉上車坐下,垂眸看著手上的蘋果,丹鳳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好歹是信物,不是嗎?”

燕一說起來更憋屈了,“那小公子未免太過敷衍了!”

“我倒覺得有趣。”

即便談卓夫婦並不上心,侯府的下人也不會讓品相太差的東西上供桌,裴折玉手上這顆蘋果還是新鮮的,紅潤飽滿,果香馥鬱。

想到鎮北侯府的小公子將蘋果交到他手上時鄭重的神情,裴折玉低聲冷笑,緩緩握緊蘋果。

“畢竟父皇希望我與談小公子琴瑟和鳴,不是嗎?”

燕一沉默下來。

確實,自家王爺今日之所以會來,還是得宮中那位的口令,不得不往鎮北侯府走一趟。

裴折玉按住眉心,半闔的眼底透著青黑,疲態明顯。

“出來太久,乏了,回吧。”

燕一應是,將臉上的心疼與無奈藏起來,放下簾子。

馬車隨即駛離,往隱王府而去。

鎮北侯府。

滿桌菜肴在前,談輕冷不丁打了個噴嚏,邊上的福生見狀比他本人還著急,忙將一份湯盅挪到談輕麵前,“我就說少爺身體虛弱,不能見風,還是得叫禦醫來看看,也不知道二夫人他們何時能把禦醫請來,少爺,先喝一口二夫人的補湯補一補!”

談輕揉了揉鼻子,心說他現在的身體確實沒病,但還沒吃上就打起噴嚏,該是有人在罵他!

不過剛剛耗費了僅剩的異能,他確實也緩了小半個時辰才緩過來,現在還有點頭暈眼花。

福生一打開湯盅,濃香的雞湯味便飄出來,談輕眼前一亮,聳著鼻子靠近聞了聞,福生看他饞成這樣,無奈失笑,忙抄起勺子和筷子將裡頭的半隻烏骨雞夾到談輕碗裡。

“少爺快吃!這可是二夫人開的小灶,聽說裡頭還放了野山參!平日她沒少撈中公油水,可什麼好吃的也沒見她給少爺送一份來!”

他說著,又匆忙放下筷子給談輕剝蝦,十分上道。

談輕正對著滿桌菜無從下手,順勢接過勺子,試探著嘗了一口湯,眼裡的光頓時更亮了,這湯滋味確實不錯,喝起來也很舒服。

湯裡有種暖暖的能量,也許是出自福生說的野山參不多,但好像緩解了幾分因為上輩子精神力過度使用留下的頭痛欲裂的後遺症。

談輕碗裡又多了幾隻蝦仁,油燜過的大蝦裹著椒鹽,油光鋥亮鹹香撲鼻,他不大熟練地抄起筷子夾起大蝦往嘴裡送,悶聲埋頭吃。

福生沒覺得哪裡不對,擦乾淨手接著夾彆的菜,“那少爺就多吃點,您這一病就是半個月,又在床上躺了那麼多天,早該餓壞了!”

想到二夫人夫婦發現他們開小灶讓廚房做的菜全被自己中途截走後氣得跳腳的樣子,福生就忍不住偷著樂,甩開膀子給談輕夾菜。

“少爺快吃!吃飽了才有力氣!”

這正合談輕的心意,於是一個吃,一個喂,不過三刻鐘,桌上的十幾個菜盤子就空了。

剛被談輕耗完異能後疲乏的身體經由這頓飯的熱量補充,身上才有了點力氣。吃飽喝足,談輕打著哈欠,挺著小肚子癱在椅子上。

看著桌上的一片狼藉,福生才察覺好像喂過頭了。

這絕對不是少爺的錯,少爺隻是很久沒吃飯餓壞了!

“呃……”他心虛地放下筷子,給談輕倒了杯茶水,試圖補救,“少爺喝口參茶,消化一下。”

談輕有些撐了,但這個世界的食物都十分美味,他是多多益善。他伸手接過參茶,抿了口送到嘴邊的參茶,然後打了個飽嗝。

福生不敢再喂了,拉起談輕手臂,在他身上幾個地方輕輕揉按。揉了一陣,談輕感覺肚子裡沒那麼脹了,好奇地問:“你在做什麼?”

“我以前在國公府學過按摩推拿,給少爺按按這幾個地方,可以幫少爺快些消食。”福生邊按邊說,都不帶喘氣的,“少爺,您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嗎?那您還記得,您從前最信任二老爺和二夫人,簡直是將他們當做自己的親生爹娘孝順的嗎?”

他按摩的力道恰到好處,舒服得談輕眼皮子越來越沉,忽略此時此刻還在發作抽痛的頭痛後遺症,懶洋洋地應道:“我把他們當親爹娘,他們今日替我操辦喪事,給我招魂,我知恩圖報,等以後他們死了,給他們辦席時多加幾個菜,夠孝順了吧?”

“少爺,你怎麼陰陽怪氣的?”

福生遲疑道:“那我把二老爺和二夫人他們的晚飯給截來給少爺用,少爺不會責罰我吧?”

“聽起來你比較陰陽怪氣。”談輕掀開眼皮,“你對我二叔二嬸意見很大,你跟他們有仇嗎?”

“不是我跟他們有仇,是他們平日總是騙少爺!”福生理直氣壯地反駁,“以前少爺什麼都聽他們的,讓他們管著侯府,可他們卻哄著少爺把侯府裡的東西都外搬!少爺還記得前年你生辰時收到的那對青釉梅瓶嗎?去歲年底,管事說東西被二夫人不小心打碎了,您也就沒過問,可上個月小的就在如意坊見著這對青釉梅瓶了,這一打聽才知道,是二夫人的弟弟賣給他們的。可想而知,咱們庫房裡那麼多寶貝,會有多少經由二老爺和二夫人他們之手流到外頭去,被他們變賣掉?”

談輕困乏得很,語氣越發隨意,“那個什麼瓶很貴嗎?”

福生道:“對於少爺來說不過區區兩千兩,方才六皇子隨禮的銀票都有一萬兩,不值一提。不過少爺將他們當做一家人,他們卻將您的東西偷出去賣,您說小的該不該氣?”

談輕稍微打起點精神,“一萬兩,夠今天這頓飯嗎?”

福生鋪墊半天,愣是沒想到自家少爺如此油鹽不進。

“這樣一桌菜一天三頓,一萬兩夠少爺吃上兩三年了!”

談輕認真起來,“那他們豈不是私吞了我半年的夥食?我病重時,還斷了我的糧和藥?”

也就是說,這些人動了他在這個世界養老的本金?

福生圖窮匕見,取出一本燙金繪雲紋的紅貼塞給他。

“少爺,您再看看這個吧!”

談輕打開帖子,一看上麵滿是蠅蟲大的小字,當場合上帖子,看向福生,“這是什麼?”

他一個字都不認識。

福生憤憤道:“您多看一眼,這是二老爺和二夫人前些時候趁您臥床不起時給您準備的嫁妝清單,看著滿滿當當的十幾抬,其實全是些庫房裡墊桌腳的東西,都是大物件,也都不值錢!您是侯府唯一的小公子,要嫁入皇室,竟然隻有這麼點嫁妝?”

他是越說越氣,越說越激動,“這侯府是老爺和夫人用軍功換的,當年談老爺叫他們夫婦過來時說的也是等他們照顧少爺及冠後便將談老爺原本留給老爺和少爺的那份談家家產給他們,可沒說把侯府給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