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北侯府不是二房的侯府,是鎮北侯自己打拚下來,留給唯一的兒子談輕的鎮北侯府!
福生眼前一亮,跟著說道:“大老爺這話說的不對吧,整個侯府都是少爺的,少爺才是侯府真正的主子,少爺想要什麼,什麼沒有?”
談卓脊背生寒,汗毛豎起,談輕居然跟他玩這套!
把養大他的叔父叔母一家趕走,他不要名聲了嗎?
就在這時,一輛馬車停在人群外,看到談淇下車,談卓夫婦跟見著救命稻草似的迎上去。
“淇兒來得正好,快,快來勸勸你大哥,他要瘋了!”
福生讓人搬了張凳子出來給談輕坐,看到談淇現身,談輕瞥他們一眼,談淇麵上仍是十分淡然沉穩,他拍了拍孫氏手臂,“我在路上聽說了,爹娘彆急,我先跟大哥說說。”
他說著上前來,麵色沉穩,清秀眉眼間有些無奈。
“這就是大哥對我的報複嗎?”
談輕麵露不解,“弟弟在說什麼,我爹留給我的爵位,我不想要了而已,這都不行嗎?”
福生忍了許久,沒忍住說:“二少爺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你爹娘這些年在府裡拿了多少東西?還有二夫人管著賬,為何這麼多年下來能交給我家少爺的銀錢隻有兩萬?當年夫人嫁妝裡的鋪子都在京城最好的地段,怎麼可能年年虧損?還有這幾日二房給的嫁妝單子有多敷衍,你爹娘方才還想折辱我家少爺讓他做女子打扮出嫁,這些事,二少爺當真不知嗎?”
他這話一出,人群裡指指點點談卓夫婦的更多了。
談淇微微變了臉色,回頭看向談卓夫婦,二人紛紛低頭,儼然是默認。談淇抿了抿唇,微微低頭,“這些事,我們回去再查,若大哥不滿意二房插足你的婚事,我代二房給大哥道歉,賬上缺的所有銀錢,我補。”
孫氏瞪大眼睛,那可是差不多九萬兩,怎麼補?
談卓畢竟比她穩重,一把攥住她手臂,衝她搖頭。
福生頓了頓,“二少爺說補就能補?”
“最遲今夜,我會補上。”談淇一口應下,垂眸問談輕,“這樣,大哥可滿意?鎮北侯府的門麵是大伯大伯母掙的,二房無權置喙,但大哥當真想要拆掉大伯大伯母的心血嗎?”
他稍微壓低聲音,凝望談輕,“還有太子殿下那裡,大哥忘了,太子殿下對侯府的看重嗎?”
談輕還是一臉無辜,“你都跟他好上了,還想著勸我繼續當他的狗?弟弟,你對我真好。”
談淇臉色微變,“看來大哥這次氣得不輕,不會輕易原諒我和太子殿下。大哥還是以前的大哥,從小到大,都叫太子殿下放心不下。”
談輕笑出聲,但也確實站了起來,打著哈欠說:“到這個時候了,他還沒有出麵,看來他對你也不怎麼樣。好吧,我該回去補覺了。”
談淇幾不可查地鬆了口氣,“我送大哥回房。”他給談卓夫婦使了個顏色,便快步跟上談輕。
談輕笑著看看他們,沒有阻止,轉身往大門裡走去。
談淇微微低著頭跟在他身側,作出伏低做小姿態。
談輕踏進府門,見狀勾唇一笑,“還是弟弟比較懂我。”
談淇頓了頓,看著談輕,“大哥怨我。但我也有句話,一直想問問大哥,大哥明知五歲那年在侯府給太子殿下包紮的人是我而不是你,為何一直瞞著太子殿下和我?”
書上說過,太子七歲時隨皇帝來過鎮北侯府看望鎮北侯夫婦的遺孤,獨自一人時無意中擦傷手臂,不想聲張,便是談淇替他包紮。
太子以為這是談輕。
因為他們兄弟小時候長得像,所以後來皇帝撫恤功臣遺孤,問他要不要多添一個侯府的伴讀時同意了。等伴讀真正進宮已經是一年後,一年過去長得好看了好像也不奇怪,太子認錯了人,也聽從皇帝安排,為了不失恩寵認下自己這個內定太子妃。
上輩子,談淇是快病死的時候無意中聽人提起過帝後還有這樁往事,這才知道了真相。
可是,談輕看的書哪怕談淇是主角也沒有一個字說談輕知道,還以為太子真心喜歡他。
談輕想起書上內容,隻是笑笑,“你又怎麼知道那賠錢貨是怎麼跟我說的?他有跟我提過那件事嗎?他眼睛有問題,你該讓他去看看禦醫,找我乾什麼?而且我的弟弟啊……”
談輕嘖了一聲,看他的眼神有些憐憫,“你說你哄了他三年,他也就私下給你點打賞,他真喜歡你,敢跟皇帝說他不娶我娶你嗎?”
談淇眼睛突然睜大,因為三年。他是三年前重生的。
可談輕搖搖頭,便從他身邊走過,笑聲聽著有些嘲諷。
“他是不敢,還是不想呢?”
談淇臉色僵住,沒有再跟上。
“彆忘了,鎮北侯府的主人是我,你們都隻是借住的親戚。臉上的粉敷多了,也不要忘記自己的本分,不該你們惦記的就彆惦記了。”
扔下這話,談輕頭也不回走了,便不知身後的談淇臉色極難看,看他的眼神也極怨毒。
談輕打著哈欠回房後,福生才真正回過神,拍著胸口鬆了口氣,“還好沒拆,嚇死我了!”
談輕看他餘驚未定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除下外袍說:“有什麼好怕的,不都是人嘛。鎮北侯府是屬於談輕的,跟二房可沒關係。”
福生心說少爺不懂,侯府可是侯爺跟夫人的心血,他是真的怕少爺一個衝動真給拆了。
福生殷勤地接過外袍,笑嘻嘻說:“不過二房都低頭了,少爺為什麼不拿著那些假賬本直接去告禦狀,又或者把二房趕出侯府呢?”
剛剛在外麵吹風,談輕又開始有點頭疼了,隻想蹭著院裡綠植的木係異能先睡一覺,聞言斜了福生一眼,“你猜皇帝為什麼讓我嫁給不得寵的七皇子?我在宮宴上丟了臉,現在快成親了,還拿這些家醜去他跟前告禦狀?就算我在宮宴是被算計了,你覺得皇帝是會幫皇後太子還是幫我們?賭這個沒意思。而且我們現在還沒查清楚賬本,狀告二房隻會讓我的名聲越來越差,太子要是護著他們,是可以越過我讓二房襲爵的,我一個人鬥不過他,見好就收吧,我隻是出嫁了又不是死了,穩住,總能把他們趕出去的。”
他對這個世界還不是很清楚,但談卓是官,談輕猜道:“談卓貪了已故兄長的遺產,今天這事傳出去,也不知道會不會有人參他一本。”
福生聽不得談輕說死,冷靜下來也知道著急沒用,“明天少爺就要嫁人了,現在鬨事,陛下肯定不會開心,不過說不定二老爺真的會被參上一本,剛才圍觀的人就有當官的。”
談輕笑了笑,想了想,又問福生:“你從哪裡找來的打手,今天挺聽話的,國公府來的?”
福生瞪大眼睛,一臉心虛地擺手說:“少爺,沒有的事!”
如今二房背靠著太子,不清楚太子的態度和自身境況之前,還不到和二房撕破臉的時候。
而且鎮北侯府本就是原主的,不想撕破臉麵也能理直氣壯收拾吸血鬼一樣的二房一家。
誰是主誰是客大家心裡都有數,他就當穿到這裡是退休來養老的,二房還想在他兜裡掏錢?
做夢!
他替原主奪的不是嫁妝,是整個鎮北侯府的主權。
原以為福生背後有國公府幫忙,現在看應該差不遠,不過可能是因為老國公氣還沒消,所以一直沒有現身,明麵也沒有派人來幫忙。
談輕嘖了一聲,奈何頭疼得厲害,他也不多問了,自顧自往榻上躺,拉過被子蓋過小肚子,“隨便吧,困,我先睡了,結婚再叫我。”
後遺症犯了,他得躺會兒了。
福生一聽差點崴了腳,您還想睡到明天再起來啊!
可看談輕臉色有些蒼白,他也就沒說這才是大早上的不能睡,放輕腳步出去了,可是沒過一會兒,他就匆匆回來了,搖醒談輕。
“少爺,隱王府的侍衛送東西來了,是明日要穿戴的吉服,內務府做的,咱們用不著二房給的破爛貨了!不過少爺,隱王殿下讓人帶了話來,那燕侍衛還在外頭等著回話呢!”
談輕腦袋昏昏沉沉,聽他說了一大串,才回了一句。
“什麼話?”
福生遲疑了下,“殿下說恭喜少爺,問少爺有什麼需要的,儘管讓人遞話。他是不是知道今天少爺鬨著要拆門匾的事了?那他會不會以為少爺很凶?少爺,你要回什麼話?”
談輕眼看著又要睡著,福生趕緊搖他,他困得眼皮子直往下掉,含含糊糊說了一句話。
福生聽完愣了,可談輕又睡著了,他隻好出門回話。
等燕一回隱王府時,裴折玉正在紫竹林前澆水,還是穿著一身黑,手裡拿著個葫蘆瓢。
“送到了?”
燕一應道:“送到了,小的把殿下的話帶到了,小公子還讓人給殿下回了話,不過……”
裴折玉問:“什麼?”
燕一神色古怪,“他說,同喜?”
裴折玉沉吟須臾,點點頭。
“挺好,給了他機會,卻沒來找我,又是在討好我嗎?”
他說著彎唇一笑,“我越來越期待他嫁入王府了,不知他是真的變了,還是做出這麼多改變的假象隻為了讓我相信他與太子再無瓜葛。他如今這樣若是真的,倒也很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