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的事先不提,談輕到莊子上後這些天才把莊子以及周邊逛了一遍,還沒去附近的村鎮走過,第二天喂過小狗小黑豬,就帶著福生出門去了,去附近的吉安鎮一趟。
要去鎮上,半途會經過談家村,想起老國公先前說過的事,談輕讓馬車先拐去談家村。
談家村是原主祖父的老家,談家在這裡是大族,又出了一位侯爺,族學也是附近幾個村鎮最好的,村子便要比附近幾個村落富足。
談輕遠遠便見到談家村口的牌坊,他不認識談家人,但談家人認得他馬車上的侯府印記。
剛下馬車,與原主祖父親近的談家叔公便跟幾個子孫到村口來接他。談輕認得他和他旁邊那位叔婆,成親那天他們來過,幾人知道他是嫁給皇子的,上來就給他行了大禮,談輕趕緊扶他們起來,說自己是來看看老家,順道去祖父祖母墳上上香的。
來之前福生就提醒過他,談家的祖父祖母都葬在談家村後山,特意讓他帶上香燭紙錢。
雖說談家的祖父很多年前就搬出了談家村,村裡還是有他們這一脈的老宅,平日都是叔公叔婆幫忙打掃,談輕進去略坐了坐,沒待太久就上山了。叔公叫了孫子給他帶路,正是先前老國公跟談輕說過的那個去年剛過鄉試,中了舉人的堂兄談明。
成親那天他跟談明見了一麵,沒空說話,談明在談家村長大,而原主在侯府跟國公府、皇宮三處跑,談卓夫婦又很少回老家祭祖,他們是同一個曾祖父但見了麵連人都可能認不出來的堂兄弟,談輕跟他說話完全不用擔心被發現自己跟原主不同。
上山的一路,他也沒怎麼跟談明說話,談家祖父祖母的合葬墓墳前鋪了碎石子,石縫間長了些野草,不多,平時叔公重陽祭祖會幫著清理一下,稍微清理一下就可以了。
談輕不信鬼神,但每次祭拜上香都很虔誠,尤其是在麵對這具身體原主死去的親人時。
上過香下山,談輕才有空跟他陌生的堂兄聊起來。
談明比原主大一歲,十八歲的年紀就已經中舉,學識不差,溫和有禮,相貌十分清俊。
談家村文氣重,有功名的不止原主的祖父,也出過一些舉人秀才,可以說是耕讀世家。
且不說談卓這顆老鼠屎,談輕看談家其他人還是挺順眼的,問了幾句談明會試的問題。
他當然不會問談明會試的試題,他又不懂,問的是談明中舉之後怎麼沒有接著往下考。
鄉試之後不久就是會試,若會試上榜,便是殿試,到時怎麼樣都是個進士,之前村裡考得最好的就是原主祖父,二甲進士末位,入翰林院修書,這輩子都沒挪過位。
說起這個,談明略略低頭,麵露出慚愧,“這次中舉其實是我僥幸押中試題,回來後祖父和父親看過我的答卷,挑出不少問題,以我現在的能力還不足以應付會試,所幸我年紀還小,再等三年也不遲。”
談家叔公跟堂叔都是讀書人,談明父親在族學裡教學,也是一位舉人,帶了不少學生,談明兄弟幾個都是他帶的,隻是資質不如談明,幾人中隻有一人考上秀才,其他的一個做了賬房,一個操持家中田地。
談明看著瘦,其實自小跟著在田地裡幫忙,身體底子還是很可以的,穿著書生袍子在山上走了許久路也沒見他喘氣,整個人看著還是斯文整潔的,衣袍擺子都沒亂。
想想也是,十八歲的舉人,年輕得很,而說到科考,談輕免不得想起書上的一個角色。
那就是主角上輩子的丈夫,也就是談淇的前夫哥。
“我聽二叔說去年通州有個叫周景行的連中小三元,鄉試也是解元,有幾個大臣也很關注他,可是上月會試,他好像榜上無名啊。”
他純粹瞎說,談卓是在六部做事,可他一個工部員外郎哪裡會在意通州的一個小解元?
所以福生聽到這話時一臉迷茫。
談明倒是沒有起疑,他跟談卓一家也不熟,而且關鍵是談家叔公跟談卓一家關係不好。
當年談家祖父病重,談卓怕跟談家祖父親近的叔公和他爭侯府爵位,把人狠狠得罪透了,要不是談輕成親,叔公也不會再來侯府。
“那位周解元,我也略有耳聞,聽我一位友人說,他似乎在來京途中出了意外……”談明輕歎一聲,“聽聞他十分年輕,如今在任的通州州牧都曾經對他的文章讚不絕口,原以為他這次也會榜上有名,可惜了。”
談輕追問:“什麼意外?”
談明也不是很清楚,遲疑道:“好像是來京城的路上碰到山賊,連人帶馬車滾落懸崖,等找到人的時候,屍體也已經被野狗分食了。”
談輕挑眉,“掉下懸崖嗎?”
其實書上的主角談淇重生三年,不隻是勾搭上太子、拉攏不少太子身邊的人,還乾了一樁大事,派人去殺他上輩子的丈夫周景行。
這個周景行也是寒門出身,此人十分聰明,抓住機會拚命往上爬,沒有機會就自己創造機會。書中提到過,這人在談淇前世從一開始兩袖清風的小進士做到了朝中重臣,談淇死時,他已經是新帝身邊的紅人。
也就是談淇上輩子死的早,說不定前夫哥後來還成了宰相,因為他輔佐的皇帝就是如今的太子,賠錢貨,這貨一看就不太聰明!
在談淇的前世裡,賠錢貨娶了談輕後居然運氣不錯順利登上了皇位,所以談淇最嫉恨地也是上輩子被賠錢貨立為君後的談輕。
說來周景行也是談淇前世自己選的丈夫,周景行初入京城隻是個一窮二白的一甲進士,後來一步步往上爬,談淇也開始嚴防死守那些想拉攏攀附周景行的人,把自己虛弱的身體氣得更差了,活到太子登基時已經快不行了,周景行卻忙著政務從不關心他,又得知新帝之所以寵著君後是因為小時候的事,就把自己氣死了。
要說談淇有多喜歡周景行,談輕看書也看不出來,隻知道談淇重生第一件事就是讓人打聽周景行下落,然後斷他仕途,要他的命。
可見談淇是多恨他這前夫哥!
通過談明確定周景行已經出了意外,談輕不用想都知道是談淇乾的,感慨這黑蓮花真是狠,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下去,隻問談明,“對了,我想蓋一座學堂,就在我那莊子附近,你知不知道學堂要怎麼建?”
談明有些錯愕,“學堂?”
談輕點頭,“對哦,不收學費的那種,人人都可以上!”
他跟談明簡單概述了一下自己想要的學堂,談明聽完看他的眼神就變了,不再像方才那樣哄小孩子似的,認真起來,“這學堂要是辦成,也是件好事,我如今也在族學給父親做助教,王妃若需要,我回去整理一些辦學堂的經驗,到時送到莊子上去。”
談輕也沒糾結他的稱呼,就這麼跟他說好,回去時又特意繞到談家族學外麵轉了一圈。
聽到裡麵的朗朗讀書聲,他恍然有種回到基地學校的錯覺,看了一會兒,見日頭越來越大,這才準備離開,走時還是談家叔公出來送他,又跟他說了一件事——老國公提到過的二房搬進侯府前談家祖父讓二房寫過侯府與他無關的契書,半個月前二房的人來要,族長沒有給,可是第二次來要契書的人帶著東宮的令牌,族長沒辦法隻能給了,便覺得無顏麵對談輕。
叔公送談輕到村口,歎著氣替族長說了句話,“族長也是沒辦法,希望你不要記恨他。”
談輕早有預料,隻說讓叔公放心,便上了馬車。
普通人哪裡敢跟東宮太子較勁?他也沒那麼小氣,就為了這事記恨上談家村的老族長。
要怪,都得怪賠錢貨。
談輕也不想讓賠錢貨跟二房得逞,今日過來,就是特意來看看外公看中的談明人品的。
馬車剛出談家村,福生便問:“少爺覺得如何?”
談輕聳肩,“這才說了幾句話,確實遠比談卓那顆老鼠屎好,可還不知道人家願不願意。”
福生說:“不會不願意吧,那可是侯府的爵位。”
談輕搖頭笑了笑,趴在車窗邊看風景,馬車顛簸了一路,在午飯前到了附近的吉安鎮。
吉安鎮不大,跟京城沒法比,兩三條街一下就逛完了,吃的卻不少,鎮子靠近北邊有個牧場,羊肉是出名的好,附近幾個村子的人也會到鎮上賣特產,東西多又不貴。
談輕在酒樓裡吃了一頓羊肉,還買了一些鮮果和烤栗子,這裡的羊肉確實好,吃不出來什麼膻味,他跟福生兩個人就吃了四斤。
吃飽喝足,二人就要打道回府,隻不過剛出鎮子,福生就非拉著他去附近的一個道觀。
福生說:“來都來了,我聽說這個紫山觀很靈驗,少爺前陣子一直走黴運,就去拜拜吧。”
談輕看天色還早,就由著福生叫馬夫往紫山觀去。
紫山觀不遠,不一會兒就到了,在一處山腳下,遠遠就看得出來有些年頭了,可以稱得上破舊,談輕吃飽就犯懶,福生扶著他走了幾十個石階,才揪著他到道觀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