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丸蓮耶來這家酒店的多數時候都是為了跟麵前的男人開房,身為日本首富,不想因為私人問題被打擾,很有說服力。
經理鞠個躬,語氣誠懇:“還請您對這次的行為保密。”
“了解。”
琴酒如願到了監控室,裡麵的員工正像熱鍋上的螞蟻,亂成一團。
經理見狀喝道:“怎麼了?慌慌張張的。”
其中一個員工說:“經理,您來得正好。我們半個小時前的監控記錄不見了。”
“監控記錄不見了?沒法找回嗎?”
半個小時前……不正好是他莫名發燒的時候嗎?
琴酒狹長的眼眸裡劃過一絲興味,有點意思。
“讓我看看。”
“琴酒先生會修嗎?”
“嗯,主業正好是做這方麵的。”
他說的是為了執行暗殺的一係列準備工作,而經理以為的卻是和監控設備相關的銷售。
畢竟琴酒對外的身份是個成功商人。
“那就麻煩您了。”
琴酒上前,熟練地在控製麵板上按了幾個按鈕,手速很快,讓旁邊的一眾員工眼花繚亂。
“嗶嗶嗶——”
碩大的屏幕上接連出現“error”字樣。過了會兒,琴酒嗤道:“抱歉,恢複不了。”
“啊?”經理下意識叫出聲,他難以想象如果憑琴酒先生剛才的操作都恢複不了,還有誰能恢複。
要不就算了吧,一段監控而已,不是什麼大事。
正想著。
“剛才你們離開過監控室嗎?”
“沒有啊,我們一直堅守崗位。”幾人斬釘截鐵地說。
“那就是誰進來過了?”
此話一出,現場氣氛頓時微妙。他們你看看我,我瞧瞧你,欲言又止。
“不就是那個警……官?”
“彆瞎說,警官怎麼會刪監控呢?”
原來如此。
琴酒隨手拿起放在桌上的登記冊。像他們這種等級的酒店,誰看過監控應該有清晰、嚴格的記錄。琴酒很快發現一行信息,但字像狗爬,認半天沒看出個所以然,也不知是對方故意為之,還是字本來就寫那麼差。
他“切”了聲,“那個條、警官說了為什麼要查監控嗎?”
“說是有客戶遺失貴重物品,報警了。”
遺失貴重物品也不用查完就刪監控,還是說他們有彆的不可告人的目的?
比如查某個人所在的房間號。
琴酒對服務生送牛排來那瞬間的不適還曆曆在目,這場發燒來去都那麼詭異。他不相信自己的判斷出錯——
當時波本應該就在附近!
琴酒要來酒店的消息,除了烏丸本人就隻有當時的波本聽到,條子又來得那麼巧,難道波本是條子的人?
琴酒思索著,眼裡覆上一層寒冰,監控室裡的人察覺了,偷偷用眼角餘光打量,還控製不住地打哆嗦。
“看監控後登記,是用這支筆?”
“啊,是的。這是專門登記用的筆。”
琴酒當著眾人的麵戴上黑手套,裝模作樣寫了兩筆,一個字都沒寫出:“沒墨了。”
“真的嗎?前兩天剛換的啊。”員工嘟嘟囔囔,琴酒一個眼神殺過去,立刻乖乖拿了另一支。琴酒趁他們不注意,快速用張餐巾紙包裹住原先那支塞進口袋,頭也不回地走了。
*
水聲嘩啦,降穀在浴室洗澡。他下午被琴酒那個瘋子逼著脫到隻剩襯衫,去酒店的時候又遇上磅礴大雨,貌似有點感冒了。
浴室裡蒸騰的水汽,和從花灑噴湧,流過麵頰的熱水讓他更加頭暈、鼻塞,不得不嘴巴微張來維持呼吸。
在緊閉雙眼形成的黑暗裡,降穀快速過著關於彆所徹的資料。
第一,彆所的父母在他小時候離異,母親在千葉經營美發學校,父親去向不明;
第二,彆所是東都大學法律係的高材生,為了成為成田團隊的一員,把對方從政幾十年的各種訪談、政論都看了,在麵試時倒背如流;
第三,就像風見說的,彆所之所以迅速上位,是因為幫成田擋過一槍。
從第二項可以看出,成田和烏丸大概率沒有交集,否則不至於安排個人要大費周章背那麼多東西。
還有第三項,在眾目睽睽下刺殺國家領導,最後金蟬脫殼的會是組織裡的人嗎?或者就是琴酒本尊?
因為感冒,降穀的思路不是很活躍,草草洗完澡,吹好頭發,就開了暖氣,盤腿坐在茶幾前。
他感覺自己發燒了,麵色緋紅,嘴裡叼了根溫度計,一邊測一邊對著亮著的手機屏幕發呆。
屏幕上是一個半小時前的未接來電,備注是“TCB”(The cold blood)。降穀又想起在酒店走廊的牆壁拐角窺到的那幕——
穿全棉白色浴袍的烏丸站在門口,接過服務生手裡的餐盤,溫暖如春的總統套房裡,另外一個男人蓋著薄被,一截綴滿了梅花的小腿露在外麵,連腳趾都是粉紅色。
草。
誰能想到跟琴酒開房的居然是烏丸蓮耶?
而且不知為何,那刻的琴酒發瘋似地追上那個送牛排的管家。
總不會是察覺了他的存在。他明明藏得很好,連呼吸都刻意放輕了。
但如果沒有發現,又為什麼特地在那個時候打電話給他?
降穀左右想不明白,聰明的大腦宕機,拿出嘴裡的溫度計一看。
好家夥,原來燒到了3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