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泛著不正常紅暈的臉龐帶嘲諷:“是你說要‘合作’。”
降穀被氣笑,這到底是“合作”還是拿他當免費司機,相信彼此都心知肚明。
他深吸口氣,拉開車門坐進去,不苟言笑地轉頭看琴酒:“麻煩你係好安全帶,我不想給交警增加業績。”
“當然。”
兩人的第一站是金菲士母親的住所。金菲士的母親叫靜子,兩年前改回娘家姓,全名中丸靜子。
她在千葉經營一家美發學校,許多誌不在讀書的孩子刻苦學習後,掌握了一技之長。或進入演藝圈幫名人做造型,或擁有自己的的小店,有些則成了網紅。
爆炸事件發生,學校出現大量退費,靜子索性暫時關校,留在東京,一方麵配合警方調查,另一方麵也等待兒子沉冤昭雪。
“你想好待會兒用什麼身份接近金菲士的母親了嗎?”琴酒靠著車窗,神情疲倦地問。
“你不是經常跟他喝酒嗎?我們以朋友身份去,最方便吧。”
琴酒沉默一下:“我跟金菲士算不上朋友。如果他母親問點私人問題,我答不上來。”
正好綠燈跳紅,降穀緊急踩了刹車,兩人身體前傾又複原,他狐疑地問:“你一點兒金菲士的私生活都不了解?你們認識多久了?”
“七年。”
“那你可真夠冷漠的。”
琴酒麵不改色,並不因對方的話感到冒犯。說他“冷漠”的,波本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但熱烈又有什麼好?
降穀見琴酒不吭聲,頓覺自己介入過多。他和琴酒不是這種能直抒胸臆的關係。
他吸吸鼻子,剛想把話題拉回正軌。
“這很正常,就像我如果不讓你開車,就不知道你會乖乖遵守交通規則。”
降穀心跳一頓,紅燈停,隻是他在非危急關頭的下意識反應。其他成員不會這麼做嗎?
“彆緊張,”琴酒似笑非笑說,“伏特加平時甚至不敢超速。”
“……”
降穀懷疑,這又是琴酒的試探。他被放在顯微鏡下,任何看似尋常的行為都會被無限放大。
咚咚咚咚——
劇烈的心跳聲在耳中回蕩,他若無其事說:“那我們扮成什麼身份?”
其實降穀想到一個答案,現在能讓金菲士母親自願見麵的,除了兒子的好友,隻有……
琴酒默不作聲地看著他,似乎在鼓勵他說出心中的答案。
降穀不想說,但為了自證清白,還是說了那兩個字:“條子。”
琴酒挑下眉,眼裡露出些許詫異。仿佛他從未想到過這個答案。
但可能嗎?
“是個好辦法。保險起見,你去弄兩張能以假亂真的警官證過來。”
“怎麼又是我去弄?”
琴酒笑笑:“因為組織裡的人都說你是情報專家,這點小事難不倒你吧?”
降穀啞口無言,在朗姆手下時,他經常聽對方評價琴酒不會馭人。經過了剛才那幾分鐘,降穀倒覺得不一定。
這不是一半脅迫,一半誇讚,運用得很嫻熟嗎?
降穀慢慢握緊方向盤,又開了一段,在路邊停靠。他下車,避開琴酒給風見打電話,要求對方儘快準備兩張警官證。
其實,降穀在臥底時最不願扮演的角色就是警察。他在警校裡的習得已經融入骨髓,不是單靠意識就能百分百掩藏的。
他怕會暴.露自己。
摻著憤怒打完電話,降穀走回車旁,發現裡麵空無一人。
過了會兒,琴酒緩緩拿了個塑料袋去而複返。
兩人上了車,降穀說:“做假證的人要我們的照片。”
沒等琴酒點頭,他拿出手機“哢嚓”一聲,刺眼的白光閃過,琴酒忍不住閉了閉眼。
“抱歉,閃光燈忘關了。”降穀聽見自己虛偽地說。
“……”琴酒冷冷地瞪他,隨手把塑料袋扔在他身上,自己則倚著車窗,嘴巴微張喘氣。
袋子很沉,降穀的腿驀地一痛。
他打開一看,裡麵竟然是幾瓶橙汁和一盒退燒藥。
橙汁可以補充維C,而退燒藥……
琴酒的用意昭然若揭。
“你……”
“快點吃,少給我惹麻煩。”
琴酒說這話時,看都沒看他,嘴唇有些乾裂,飛快地舔了舔。
琴酒不愛喝水,尤其是不舒服的時候。像是在跟自己較勁,就是要硬扛著。
降穀的心像被錘子猛砸一下,他知道琴酒應該也感冒了,甚至比他更嚴重。因為對方昨天“要風度,不要溫度”地隻穿襯衫度過了一個多小時。
降穀開始莫名後悔剛才故意打開了閃光燈。
但他身為警察,根本沒必要為了針對違法分子的任何行為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