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和波本通感後》
/係田
P合照是降穀零在來的路上臨時想到的。既然五十嵐對中丸靜子病態地迷戀,就不能容忍她心有所屬。
如降穀所料,五十嵐看到合照後頓時臉色灰敗,低垂著頭,肩膀聳動。
仔細聽,甚至能聽到他喉嚨間溢出的嗚咽聲。
『看來,這招對他很奏效。五十嵐和靜子的同盟就快瓦解了。』
降穀想著,故意用一種同情的語氣:“真相總是殘酷的,但總比執迷不悟的好。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麼關於中丸靜子的事……”
話音未落,五十嵐猛地抬頭,臉上掛著的不是淚痕,而是近乎癲狂的笑。
他朝地上呸了口唾沫:“啊哈,你這種雕蟲小技也想瞞過本大爺的眼睛?忘了我以前是乾什麼的了嗎,老子P過的合照比你吃過的鹽都多!”
降穀眉頭一皺。
風見發來P好的合照後,降穀曾細心檢查。他自信沒放過一絲細節,五十嵐又不認識伏特加或者琴酒的那輛保時捷。
『是在詐我。』降穀篤定道。
“五十嵐先生,除非你24小時跟蹤中丸靜子。否則有什麼證據斷定這張合照是假的?”
降穀說這句話時語氣微沉,說完,毫不退讓地盯著五十嵐,胸腔裡的心臟突突直跳。
降穀零在賭,賭既然潑紅漆的主使者是中丸靜子,那麼處於下位的五十嵐就不可能去跟蹤自己的“主人”。
當看到五十嵐咄咄逼人的表情裡掠過一瞬間的驚慌時,降穀知道自己賭對了!他正要鬆一口氣,對方忽然話鋒一轉:“啊!你的合照確實P得毫無瑕疵,但是——”
“你的同事從你亮出照片開始,表情就非常古怪!恐怕你是借用了他熟悉的素材來完成這張照片吧?”
『什麼!』
降穀不可置信地望向琴酒。剛才,他的注意力一直高度集中在五十嵐身上,從而忽略了旁邊的人。他怎麼也想不到問題居然出在這兒!
下意識轉頭的瞬間,降穀就明白自己暴.露了,但想撤回已經來不及。他耳畔回蕩著五十嵐的狂妄的譏諷:“彆以為隻有你們條子會看微表情,我也會!否則老子當年憑什麼離《文冬》的主編隻差一步之遙?”
降穀無暇去聽,目光灼灼地盯著眼前的琴酒。直到對方輕抿的唇線上挑成一個戲謔的笑 ,迤迤然從他身邊經過:
“你輸了,波本。”琴酒用一種輕慢的口吻說。
“……”降穀站在原地,握緊了拳頭。
*
趕往靜子家的途中,降穀和琴酒同乘一輛車,五十嵐也隨行。對方說關於靜子,還有非常重要的信息沒有透露。
琴酒選擇相信,因為他和五十嵐本人達成了某項秘密協議。
當五十嵐看到琴酒停在公寓樓下的保時捷時,忍不住上手撫摸,動作輕柔得像是對待無價的珍寶。
“這車是你的?”
“對。”
“我年輕的時候也想買這輛。起步快,引擎聲音也好聽,跑起來巨爽。”
五十嵐如數家珍地說出琴酒車的優點,琴酒挑了挑眉:“我也覺得。”
降穀眼裡劃過一絲訝異,印象裡,這是琴酒第一次真切地讚同彆人的觀點。自從琴酒湊到五十嵐耳邊說了些悄悄話,兩人間就產生了微妙的氣場。
“我一會兒想坐這輛去見她,行嗎?”
“可以。”
琴酒說完上了車,五十嵐坐到後排。他雖然家裡臟得沒處下腳,去見靜子時都會打扮得乾乾淨淨,展現自己最好的一麵。
他跟降穀搭話:“你P照選了這輛保時捷,也算有品。但靜子不喜歡那種五大三粗像保鏢一樣的男人。”
降穀通過後視鏡看他一眼,皮笑肉不笑。
不得不說,五十嵐的眼光很毒辣,形容也是。站在琴酒旁邊的伏特加是全組織裡打扮最像保鏢的人。
“你和靜子怎麼認識的?”琴酒問。
“噢,那時候我做狗仔有點出頭了,古川那老家夥怕我危及到他總編的位置,就故意安排我去盯一些二流明星。我的意思是,靜子人氣一直比不上莎朗那表……女人。一來二去就熟了。”
“你覺得自己跟她同病相憐?”降穀說。
“有點,反正下注下在她身上了。她的長相特彆像標準的大和撫子,不覺得嗎?我以為她總有一天能反超。”
但靜子混跡娛樂圈的時期不是單憑長相就能得到觀眾喜歡,那時候的女藝人各個盤靚條順,哪怕從小長相惹眼的莎朗,也是憑演技一步步殺出來的。
或許是自己“賭輸”了,又或許是想到靜子遇人不淑,退圈後的一係列遭遇,五十嵐沒再說以前的事,而是話鋒一轉打趣起降穀和琴酒。
“其實這麼看看,你們的關係和那時候我還有古川有點像。喂,黑皮,他現在的職位應該比你高吧?”
降穀含糊地“嗯”了聲,五十嵐見狀,“過來人”似地端著胳膊:“這就對了。他啊,是不可能跟你真心合作的。就像剛才,裝撲克臉對他來說容易吧?他也懶得裝,反而故意提醒我。你要是不提防,遲早被他吃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降穀若無其事笑笑:“真的嗎?那照你這麼說,他昨天晚上在溫泉裡親我,也是為了引我上鉤?”
五十嵐聽罷倒吸口冷氣,“什麼?你們兩個男的!他、親、你?”
他目光如炬,簡直把琴酒的後背盯出個窟窿:“我還以為你x冷淡呢!不過說得也對,就你剛死命把我往鍋裡按的架勢,一看就容易y求不滿。”五十嵐心有餘悸地摸摸臉,又鬥誌昂揚地看向降穀,“他這、連美人計都用上了,但是!你也不能被他吃!要吃也是你吃他!”
“……”降穀有些好笑,想到琴酒在酒店裡露出的那截小腿又啞口無言。
狗仔的直覺都那麼準嗎?一般人不會覺得琴酒是下麵那個吧?
他抿了抿唇,琴酒一個毫無征兆的急刹,後排沒係安全帶的五十嵐立刻重重地撞在前座的椅背上。
“哎喲。”他痛呼出聲,琴酒透過後視鏡麵色陰沉地睨他,“再廢話一句就把你舌頭割了,送給靜子泡酒。”
五十嵐臉色驟變,好半會兒才呢喃了句:“靜子喝不了酒的,她過敏。”
*
降穀提前給風見發了信息,讓他蹲守在靜子家附近。三人趕到後,風見的工作變成了看守五十嵐。
得知琴酒跟上司在一起,風見做了好一陣心裡建設——
麵對對方時該用什麼表情、站姿,要不要主動打招呼,怎麼說話……諸如此類,他事無巨細地用縝密的邏輯預演數遍,總算從最開始的慌亂變得成竹在胸。
然後,他們來了。
風見噙著生硬的笑站在琴酒保時捷停車的必經之路上。門開了,先下來的是降穀,兩人默不作聲交換個眼神,降穀爽朗道:“又要麻煩你了,風見警官。”
風見假裝隱忍地“嗯”了聲,透過防窺玻璃,似乎能看見琴酒坐在駕駛座上的身影。
他深吸口氣,等待和琴酒打照麵的瞬間。
正想著,琴酒下了車,目不斜視地從他身邊經過。
目、不、斜、視、地!
風見:“……”
*
降穀按響靜子家的門鈴,不一會兒靜子來開門,見到琴酒和降穀時先一愣,繼而眼裡劃過欣喜。儘管很快消失,也沒能逃過兩人的眼睛。
“兩位警官,是阿徹的案子有什麼新消息了嗎?”
琴酒瞥她一眼,不置一詞越過降穀走進客廳。
他們在沙發坐定,靜子端了兩杯泡好的花茶過來,笑道:“看你們昨天喜歡喝,今天我特地泡濃了一點,怎麼樣,給你們的那袋乾花,回家後有試過嗎?”
無論靜子怎麼端笑,都打不開琴酒的話匣。她有些慌了,三十年前在娛樂圈打拚的記憶早刻進了骨子裡,她對危險有本能的預判。
下一秒,琴酒開門見山說:“我們已經知道了你和五十嵐合謀製造混亂的事。”
靜子臉上的笑容一僵:“什麼五十嵐?我根本不認識這個人。你在說什麼啊,警官?”
她不由捏住了自己的外套下擺。
琴酒不耐煩地“嘖”了聲,降穀見狀,主動接過解釋的責任,起身走到客廳中央的巨幅黑白赫本風照片前。
“靜子小姐,恕我直言,你的房間布置和你所表現出的人格有很大出入。”
“客廳裡到處可見你的照片,櫥櫃裡都是你曾經獲得的榮譽,如果是極其敏感的人,一下就會產生被‘靜子包圍’的感覺。我們從五十嵐那裡聽說,你酒精過敏,但你依舊精心收藏了很多紅酒。這些行為都說明你本身是個自我感覺良好,甚至有自戀傾向的人。”
“這樣的人就算兒子犯下爆炸案,也不會乖乖低頭認錯。而是把責任推到彆人、環境、社會頭上。但你沒有,你甚至不去追究五十嵐的責任,哪怕他潑紅漆的行為會對你的生活造成困擾。”
“這說明什麼呢?”靜子一臉無辜地跟降穀對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