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彆家小姑娘塗脂抹粉是為扮美,她家乖女兒擦脂撲灰是為了更符合一個端莊賢淑的聯姻郡主形象。
自殊兒懂事之後她便再未穿過靚麗色彩,真真是委屈了。
而王妃心裡在想什麼淩殊並不知道,她早已習慣這一切,並不覺得有何不妥。
經過了半天的趕路,她們一行人終於到達了通往玄山腳下的傳送陣。
過了這個多年無人使用過的陣法,便可看見那隱藏在世間的玄山了,而玄山山上,便是她那從出生時便定好的未婚夫左清焰所在的玄天宗。
迄今為止,除了據說在她滿月時兩人見過一麵,她從未見過這位神秘的仙門未婚夫。
淩殊隻知他五歲喪父喪母,爹娘都是大英雄,往後十七年便待在山上修煉,如今是玄天宗的大師兄。
淩殊想著這些事情的時候,已吩咐護衛將開啟傳送陣特需的靈石安置了進去。
靈石在凡間無用,也並無產出。她父王說這些靈石還是當年左清焰的父母在她滿月之日來探望時留下的,叫她以備不時之需。
沒想到後來便再未見過,此時也竟然真的用上了。
隻是眨眼之間,周遭的景象便換了個樣子。
淩殊看得稀奇,麵上罕見地露出一絲少女天真的靈動模樣,還略微往四周瞧了瞧,隱晦而好奇地打量著新鮮出現的山腳景象。
好在同行所有人都未曾見過此番神奇術法,便也沒人注意到淩殊與往常有所不同。
隻除了山上一雙深邃鳳眸,被睫毛擋住一半的眼裡倒映出一個黑糊糊的少女影子,略微漾了些腳下白玉階梯反射上來的光。
沒有張望太久,淩殊反應過來收回目光,而後便立即吩咐眾人整裝前行,儘量要趕在天黑之前進入宗門。
沒辦法,這裡看起來荒山野嶺的,除他們之外一個人影都沒有。而據說位於玄山之上的玄天宗此刻也是一絲影子都瞧不見,她可不知到底還有多遠。
本以為傳送陣連接山腳,自然是過了傳送陣就能看見宗門。沒想到事情似乎並不是想得那麼簡單,若她們再不快些動作,怕是當真要露宿野外。
這裡可是仙山,她的護衛再怎麼厲害,也隻是凡人,搞不好晚上隨便跑出一個什麼古怪的東西來,她們連逃跑都不知往哪邊。
然而天意有時候就是這麼奇怪,當你越是不想出現什麼問題的時候,就越是會出現一點問題。
走過山腳一段平坦大路,往山上去便隻有一條陡峭的山路。
山路不怎麼寬,直上直下未有盤旋曲折,雖也能過得下馬車,但看著就不是為了過馬車而修的。
再加上下過大雨後的山路泥濘濕滑,更加難走,急著趕路的一行人便毫不意外驚慌失措地將馬車輪轂陷進了窄路邊的泥淖碎石裡,任憑馬兒如何籲籲使勁兒也無法拉動馬車繼續向上。
為難之際,淩殊隻好下車親自查看,若實在不行,便隻好跟隨從護衛們一起步行上山了。
唉,來之前母妃叮囑了那許多,萬沒想到第一個困難卻是出在山上沒給馬車修路。
也不知憑她這不怎麼有力的身軀能不能爬得上眼前這座望不到頂的玄山。
山腰處煙雨朦朧、雲霧繚繞,周圍樹木仿佛都披上了一層薄紗,若隱若現似有似無。
淩殊檢查好馬車實在是彆無他法之後,給自己鼓了鼓氣正準備瞧一眼山上錨定目標,好吩咐眾人直接步行上山時,卻意外見到一個隱隱約約的身影從雲霧間逐漸顯露清晰,似是正往山下行走。
待行至近處,才發現是一白衣男子,發梢潤露水,負劍下山來。
淩殊眼睛一亮,她們正一籌莫展又不得門入,見此人從山上下來,又看起來一身清正的模樣,不得不產生了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想法。
萬一,這人正好是玄天宗弟子呢?不知能否得其指明方向。
想到此處,淩殊給侍女使了個眼色,意圖叫她上前求助指路。對方畢竟是陌生男子,若她自己主動搭話反倒顯得於禮不合。
見丫鬟上前,淩殊在後麵也抻開雙手微微整理了一下大袖,抬手做好貴女攏臂的禮姿。她想著,等丫鬟說明來意之後,對方大概會朝這支隊伍的主子看一眼,她便也好保持儀態點頭示意,以示禮節。
隻是沒想到,對方聽完了,也看過來了,她點完頭了,那人卻徑直隨侍女一起走了過來。
淩殊麵露不解,一時間母妃說的山野精怪攝魂奪魄越貨殺人小命休矣等等輪番在她腦海裡炸了一回,正強自鎮定思考對策間,幸好侍女加快步伐走在前頭,先過來跟她說明了原委:
“主子,這位公子說他可以幫我們修馬車。”
淩殊心頭一鬆,麵上卻未表現出來,聞言微微欠身淺謝一禮: “多謝公子。”
端的是溫柔典雅、落落大方。
見侍女沒了下文,對方又直接到了麵前,她總不好再叫侍女代為傳話,那樣對待幫助自己的人未免太過失禮。
於是淩殊隻好自己抿了抿唇,輕聲詢問:“敢問公子是?”
隻是淩殊無論如何都沒有想到,對方板正清姿站在那裡,身若君子,卻話如流氓:
“我是你夫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