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殊有一點點輕微的臉盲。
原本並不太影響日常交往,但玄天宗統一的服裝,加重了她的症狀。
她自覺失禮十分不好意思,說明緣由尷尬之餘,左清焰似是才想起一般,忽地正色開口打斷幾人交流:“掌門還在禮廳等候,我先帶郡主過去。”
幾人恍然,連連應是。
但淩殊已留有他本不善交際的印象,故而認為此時這般突兀轉移話題大約是在幫她解圍。
好一副心思澄澈正人君子不苟言笑公事公辦的模樣,換得了淩殊略帶感激的目光。
去往禮廳的路上,淩殊與左清焰並肩走在前頭,紅蓮跟在淩殊後麵安靜隨行,心裡各自有鬼的四個師弟妹則遠遠綴在後麵一大截暗自觀察,空氣很有些安靜。
初到仙宗,淩殊滿眼陌生,她跟這裡唯一的聯係便是那一紙婚書。
淩殊想到旁邊這位左公子方才還幫她解了圍,雖然話語不多,但想來也並非難以相處之人。
仔細想來這一路對方實則助她良多,既幫忙安頓隨從,又幫忙收拾細軟,還提前相迎、替她指路、為她介紹…
淩殊餘光瞧著左清焰一絲不苟鄭重其事的樣子,有些動容。
人家隱晦不數功,她也不好明麵表謝,平白拉低這份赤子之心的格局。
而此時的沉默氣氛顯得關係僵硬有距離,淩殊便難得想主動說點什麼,先踏出一步以示她的誠意。
“左公子師門這一脈還有其他師弟師妹麼?”
左清焰說過的話不多,她知道的關於他的事也不多,以防說錯什麼,或者問到不該問的,想了想,淩殊還是覺得從方才左清焰的幾句介紹中入手較為妥當。
左清焰側頭看向淩殊,這回是真真切切的心有不解,也意外於淩殊會主動搭話,但他麵上反而無波無瀾:“為何如此問?”
淩殊的聲音本是清麗悠揚,然為了符合郡主端莊大氣的形象,她時常會壓著些嗓子娓娓道來,此時在夕陽餘暉下顯得格外溫柔委婉,仿佛透過時光銜著道不儘的故事:
“聽聞通常一脈之中最後一個弟子會被稱為小師弟或小師妹,我見你方才介紹時並未提及,故有此一問。”
左清焰看著淩殊的側臉分了下神,沒有及時接上淩殊的話。
淩殊方才邊走邊說沒細想,說完便側過去看了一眼,卻看見左清焰也正看著她。
發覺對方沒有回複,淩殊立即迅速思索了一圈兒自己可否有不妥之處,忽然意識到什麼,又補充了一句:
“是人間許多話本戲曲有此說法,並非聽宗門人言,讓左公子見笑了。”
淩殊以為對方是在思考她這個“聽聞”是從哪裡聽聞的,或許真正的宗門之內並沒有這種說法,但又不好直接駁她麵子,所以一時間不好回答。
然而左清焰壓根兒沒想這些。
他又看了淩殊臉頰和脖子上的略比平常明顯的黑糊糊一眼,忍住內心想上手撚一撚的欲望,強硬轉回頭看著道路前方,正色回答淩殊最先的問題:“並無。”
沒人知道,左清焰已經好奇那黑灰的手感很多年了。
而後想起方才淩殊的補充解釋,左清焰便開口給淩殊普及師門信息:
“宗門按修為排資曆,同輩中修為最高的便是大師兄或者大師姐,以此類推。‘小師妹’、‘小師弟’是同輩中修為最低的人,我父親這一脈僅有我們五人,他們幾個的排序經常有所變動,為了尊重他們的努力成果,便按順序來稱呼。”
實際上他的年齡還是幾人中最小的。
“原是如此。”淩殊點點頭,話題欠缺,稍稍又有些尷尬。好在已經看到禮廳,依稀還能瞧見裡麵端坐的人影,她便不用再去想怎麼破冰。
隻待見過掌門之後便能鬆口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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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秘境開放當天。
這兩日淩殊並不曾再見過左清焰。
秘境即將開啟,所有需要進入秘境的弟子全部都要在清心院集中上兩天課,聽長老講解更為詳細的秘境情況和注意事項,分好組彆,直到秘境打開時由對應負責的長老帶隊前往秘境入口。
這是為了儘可能讓他們在進入秘境前不出岔子,才把入秘境前的培訓改到了秘境開啟前兩日。
因為以前曾出現過不少臨了找不到人或者遲到進不去秘境的情況,所以乾脆定下規則統一前往。
而淩殊這兩日也並沒有四處遊覽。
一來她並不熟悉這裡,萬一惹了麻煩出了意外,既傷和氣又辱沒身份;二來此行低調為主,行事穩妥為上,她的服裝與這宗門服飾天差地彆、過於突出,不宜四處招搖;三來,她的確沒什麼特彆的興趣,本也不是喜歡往外跑的性子。
何況先前一路行來,能見到的宗門建築看起來與人間相比也並無多特彆。
她不好走遠,而這周圍都是差不多的景色,山山水水樹木雜林。
客院位置還不錯,高處辟出,便就在院中也能一覽全景。
這裡最特彆、最神奇的,實是那些宗門人的各種術法器具,可她又不可能去巴巴地盯著彆人看。
自然便沒什麼出門的必要。
養足了兩日的精神,淩殊早早便由紅蓮收拾好在客院中等候,而後跟隨前來接引的弟子前往秘境入口。
這個門必須得出了,畢竟她名義上可是來“觀禮”的。